給那啞姑娘,其餘的就都成了她的。
香梅瞧著這些倒是越發不安。
雖說姑娘是這般狀況,但老夫人和少爺那似乎並未輕視,若再等到老爺回來,被發現了……
正想著,便又被春燕催罵著去煎藥了。
一整日間,宋初渺腦子也並非總是混沌。
迷糊一陣後,也會清醒一陣。
有時候記憶自個兒在雜雜亂亂的交纏,有時候也會分不清自己身在何處。
不知是身子有恙的緣故,還是多年驚懼,在內心深處,時常不敢相信自己已從一場噩夢中醒來。
所以旁人看來,覺得她常常神色恍惚和遲鈍。
春燕給她遞藥的時候,就不知她在想什麼。
將泛著熱氣的藥湯抵到了她唇邊,有些不耐煩。
“看什麼呢,趕緊喝了。”
她也不想這麼麻煩,但怕這啞巴不吃藥,萬一再病出個什麼好歹來。
叫人察覺了去。
她是貪財戀奢,可也得這啞巴好好的才行,否則也沒眼下這種舒坦日子過。
宋初渺聞到藥味,苦的。
但她隻皺了皺眉頭,還是低頭吹涼,小小抿了一口。
苦也要喝的。
以前在山裏,病了想要碗藥,那農婦也不一定會給。
春燕見她小口小口抿,不知一碗要喝到猴年馬月去。
失了耐性,湊近將藥碗一抬,想要給她灌得快一點。
太燙了。
宋初渺猝不及防被灌了半碗,嗆到咳嗽起來,伸手推了出去。
碗被碰翻,熱燙的藥汁潑了春燕一身。
春燕燙得一聲尖叫,臉都黑了。
竄出了火氣想撒,卻見這啞巴突然把帳子一扯,縮進了床內。
還是聽到動靜的香梅進來,好不容易勸著扯著罵罵叨叨的春燕出去了。
宋初渺坐在床角,將臉都咳紅了,才順過氣來。
雖然時有迷糊。
可她們在欺負她,她知道的。她們拘著她,她也知道的。
想到剛剛那些湯藥全潑在了春燕的領口胸`前。
宋初渺舔了舔齒間餘留的苦味。
唔……潑低了。
……
春燕被湯藥毀了件最愛的衣裳,脖子還燙出了紅印。
肚子裏淤了氣。
之前還與她同席用食的。
這之後,就都吃剩了再給那啞巴端去。
那啞巴雖說又聾又傻,可也是個麻煩的。
平日春燕都打發香梅去看著她。
可一回宋初渺獨自在院中走動,一個不留意,竟到了院門附近。
還是香梅及時找見,給拉了回來。
也不知那啞巴是有意無意,索性就連房門都不讓出了。
近來天氣涼了許多,院內又送進了些床褥和衣裳。
自然,一樣都沒到宋初渺的手裏。
宋初渺晚間發冷,便會蜷成一團。
可這夜落了溫差,縮著身子,卻還是冷。
夢裏更冷。
她穿著粗製簡陋的大紅喜服,被捆著推上了驢車。
風很大,吹得她不住發顫。
那農婦在後頭一路罵著她。
罵她個賠錢貨,竟病壞了底子,白給兒子養了幾年,卻是個下不了蛋的。
農婦是個虛榮的。
當年看中她樣貌,想著買回給殘腿的兒子當個養媳,定能生個漂亮的娃。
於是拿出攢了大半輩子的四兩錢給買下了。
誰想中看不中用,不過病了幾回沒管,啞了不說,竟還留了病根。
正好隔壁村一個粗鄙獵戶看上了,又撞好運發了點小財,就拿了十兩將她給買了。
聽說,那個獵戶以前娶過妻的,但被他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