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越來越快,可看他使勁繃著韁繩的勁,又似乎不算很熟練。
宋初渺想喊住他,但她說不出話。
於是她將手攥成拳,使著力氣往車上砸了幾下。
她捶出來的聲音很大,那人定然可以聽到。
可如她最壞的猜測一樣,那車夫並沒有反應。
宋初渺徹底慌了。
獨身一人,不說話的陌生男子,不知要被帶往何處去的前路。
幾乎在瞬間,就全都勾起了她腦海裏最不願去想起的記憶。
車輪壓上石頭,猛地一晃,宋初渺沒抓穩,被甩回了車廂內。
手上蹭破了一道,冒出了一串血珠來,可她一點也不覺得疼。
被刻意遺忘,卻在尋到裂隙後肆意衝湧而出的那夜回憶,在她腦海裏橫衝直撞。
外頭的陽光穿過時而掀起的簾子進來,宋初渺眼前卻隻看見了濃重粘膩的黑,似乎還聽見了雨聲。
小姑娘臉也白了,扶著車廂內的小桌猛地彎下了身子,腹中恍若翻江倒海。
整個身子開始不受她控製地發起顫來。
原本還能思索的腦子,這一刻卻像是被徹底鎖住了一樣,隻在記憶裏的那一片漆黑中不斷徘徊。
被那段記憶壓潰的小姑娘,即便想要冷靜,身子也像成了別人的,不聽使喚。
更別提去想法子,或做出其他什麼舉動來了。
小山因為有些緊張,出了城後,一路在不斷加快著馬車的速度。
等到他反應過來時,才驚覺他有點控製不住馬車了。
他用力拉著韁繩,想要減緩著馬車的速度,引得馬車不斷猛晃,能將人晃得喘不過氣來。
如此跑出些路程後,連他自己一時也不知已拐去了哪裏。
小山看眼周圍,思索一二後繼續往前不停。
而尚且無知的小山,並未理解到定安侯府意味著什麼。
他自以為遠遠駛出京城後,去往偏處等痕跡一消,再要被找見如同海裏撈針。
卻不知隻要一聲令下,搜尋的暗衛將如網一般傾撒而出,而他將無所遁形。
而實際上,此時從城中派出的人,正已向四麵八方搜查而去。
素夏在意識到姑娘被劫走後,就急忙趕回定安侯府報信。
早在她報信之前,消息已經傳到了沈青洵的耳中。
啼鶯是最先發覺不對的。
小山一早就出去,可這麼久了也沒回來,啼鶯總覺得心中不安。
她回想起這兩日弟弟的神色。
因是親近之人,她不曾細究,但隻要仔細一想就知不對勁了。
啼鶯立即回去一查,發現令信不見了。
她當下急壞了,也不知小山究竟在想什麼,擔心他做什麼出來,趕忙聯係到了鍾全。
鍾全著手一查,自然追蹤到了小山的所為。
他臉色也是鮮有的不好看,想起小山那日所說的話,心裏難得慍氣。
沒想到隻懦懦怯怯跟在啼鶯後頭的小山,做起事來竟能如此出乎意料。
但無論因為什麼,他都不該去碰宋初渺。
啼鶯懇求他保小山性命,可若那位真出了什麼事,他是無能為力了。
小山的馬車還沒停下,就已被沈青洵派出的人搜尋到了。
暗衛即刻傳信回去。
沈青洵下頜緊繃,眉低低壓著,眼裏是少有的戾色。
身上殺氣如同壓抑著的陰黑雷雲,隨時要掀出一場驟雨狂風。
連一旁的鍾全,都覺得有些透不上氣。
一得到消息,原處已然沒了沈青洵的身影。
見少爺疾掠而去,鍾全忙緊追而上。
沈青洵的身法之快,不亞於追殺赫連俟那回。
小山駕著馬車,實則也並未離開京城太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