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一來,二話不說就動手,她就想也沒想便擋上去了。
沈青洵對於小山,並無半分耐心。
但他知道啼鶯在附近,手下才故意留了幾分。
此時他低頭看向啼鶯,原本那個風月場中撫琴侍人的女子,已是截然不同。
她身上的氣息堅韌機敏淩利,與前世他的那個得力屬下並無二致。
雖走了不同的路,但磨出的仍是同一柄尖刃。
若宋初渺有任何閃失,沈青洵都不會再留小山一息性命。
但方才他的出手,則更是傾於威懾。
渺渺終是無事,甚至陰差陽錯能夠開口說了話。
再加上鍾全少見得敢跟他求情,啼鶯又甘願以命相抵。
小山的性命,他便已決定暫且留下了。
啼鶯對他還大有用處。
不論是折了她,還是殺了小山,逼得啼鶯將這把刀對準自己,都並無好處。
但也不會就如此算了。
沈青洵在啼鶯的再三求情之下,神色冰冷地點了頭。
啼鶯受的這一下不算輕,便當罰過。
另要她將人送走,無論哪裏,但不許留在她身邊。
亦不可再讓他看見。否則便殺了他。
啼鶯在公子手下做事,早知曉他無情雷厲的手段。
一聽便知公子已給她留了情麵,鬆了口氣。
謝過之後便趕緊帶著小山離開。
小山即便不懂其中歪歪繞繞的,也知自己撿回了一條命。
又是姐姐替他受傷,替他求來的。
他被關押了幾日,還與姐姐起了爭執。
認清自己的小山頹喪,自卑心更甚,連一心想帶姐姐離開的打算也被湮成了沙粉。
同姐姐回去之後,他想看看姐姐傷勢,卻被啼鶯伸手拂開了。
她當下就在給他收拾東西。
小山靜靜看著,一言不發。
啼鶯到底關心著弟弟,收好一個包袱回頭,看他這樣消瘦,便道:“別任性了,我會先替你找一處安穩的地方,你先住著。”
“銀子我也會定期托人給你。你放心,公子既已這樣說了,就不會再有事的。”
“以後沒我在旁看著,自己要當心,記得別餓著。鍾哥若有空,我請他去看看你。”
沉默良久的小山突然輕聲道:“姐,我是做錯了,可你就不要我了嗎?”
啼鶯按了按傷處,無奈道:“你是我弟弟,我如何會不要你?”
“今後的事再說,等時日長了,或是見你乖了,公子興許會鬆口。”
她說著手下一頓,想起什麼似的。
“對啊,你住這也習慣了。而且請的先生還會來教你念書。”
“還是我走吧,我也不常回,再隨便找個地方就好。”
“我走。”小山打斷她,“去哪,我自己定。姐留下,養傷。”
啼鶯一愣:“你要去哪啊?”
“從哪來,我回哪去。”
小山說罷,什麼也不拿,轉身就走。
聽著像是賭氣所言,但神色卻又異常平靜。
蕭媽媽再看見小山時,手裏搖著的絹扇都停住了。
再看見後頭跟來的鶯雀兒時,絹扇打了個旋兒就掉在了地上。
她打量二人片刻,習慣使然地開了口:“二位熟人上我瀟香樓,找姑娘,還是找倌兒呐?”
啼鶯怎麼也沒想到,小山竟要回瀟香樓去。
她覺得他胡鬧,加以阻攔,可小山隻道瀟香樓住著熟悉,執意如此。
小山一見蕭媽媽,就說明來意,想請蕭媽媽收留。
蕭媽媽衝小山笑了下,趕緊拉著鶯雀兒到一旁,小聲問:“你們姐弟倆鬧脾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