夾起菜,輕輕將熱氣吹散,送到陶靖衣的唇邊。
陶靖衣無奈:“星辰,我有手有腳,可以自己吃飯的。”
蘇星辰委屈道:“飯菜太熱,我怕燙了阿姐。”
“我又不是小孩子。”
“可阿姐會死。”蘇星辰垂下了眸子。
陶靖衣一怔。蘇星辰這句話很輕很輕,可她明白,這句話背後代表著什麼。蘇星辰在害怕,害怕再一次失去她。
她的心像是被什麼給狠狠擊了一下,酸澀在心尖上蔓延開來,她忍不住安慰道:“不會了。”
她張開嘴,吃下他夾起的那道菜。
蘇星辰失而複得,自然做什麼都是小心翼翼,等他習慣了自己的存在,就不會這樣了。如今,陶靖衣隻能凡事順著他。
吃過飯後,蘇星辰又作勢要點她的穴道。
陶靖衣連忙道:“點穴會導致氣血不通。”
蘇星辰果真猶豫了。
陶靖衣道:“你做什麼,我跟著你,這樣你就不怕我會忽然不見了。”
蘇星辰猶豫了一下,真的沒再點她的穴道。他端起空了的碗,示意陶靖衣跟上。
陶靖衣隻好亦步亦趨地跟在他的身後,進了廚房。
陶靖衣倚在門框邊,看著蘇星辰盛了一碗飯,狼吞虎咽地吃完,又飛快地洗了碗。
她轉頭打量著這間小庭院。小院子看似破舊,東西卻一應俱全,院子裏還有一口井,看得出來,這裏經常有人住,看來這一年來,蘇星辰都是住在這裏。
陶靖衣有很多話想問蘇星辰,但又怕刺激到他,什麼也不敢問。
他長大了很多,以前這些粗活都是山莊裏的丫頭在做,現在由他做來,手腳麻利,十分熟稔。
清理完廚房後,蘇星辰打了一盆熱水,看著陶靖衣洗漱。
陶靖衣被他目光灼灼地盯著,草草地洗漱了一遍,就上床睡覺了。
屋子裏隻有一張床,蘇星辰定然不會讓她睡地板,陶靖衣躺在床上,伸手在床頭摸了摸,摸到了一個包裹。
她坐了起來,將包裹拿在手裏,好奇地問道:“星辰,這是什麼?”
蘇星辰麵色劇變,衝過來將她手裏的包裹搶了過去,慌道:“沒什麼,一些沒用的東西,我去扔了。”
也不顧上陶靖衣會不會消失,他步伐淩亂地朝著屋外走去,背影略顯狼狽。
陶靖衣一臉莫名,也不知道那包裹裝的是什麼,硬邦邦的,好像棍子之類的東西。
包裹裏裝的自然不是什麼棍子,而是一堆白骨,是蘇星辰從段飛白那裏搶回來的白骨。當初他以為這白骨是蘇夕顏的,夜夜抱著這白骨入睡,就好像他的阿姐還在身邊。
可是阿姐回來了,證明這白骨根本不是她。想到自己抱著這堆白骨睡了一年,蘇星辰的渾身就騰起一絲惡寒。
他將白骨取出來,用掌力碾碎了,盡數丟進溪水裏。
等他回去時,屋子裏傳來平緩均勻的呼吸聲,是陶靖衣的,她已經睡著了。這一天來,又是傷心,又是驚嚇,一躺到床上才驚覺自己十分疲累,眼皮合上,沒過多久就睡著了。
蘇星辰坐在床邊的地上,握住陶靖衣的一隻手,眉目溫柔地盯著她映在燭光裏的臉。
燈油逐漸耗盡,燈光熄滅後,屋內一片黑暗,隻有微弱的星光透過半開的窗戶,落在地麵上。
蘇星辰睜大著雙眼,透過夜色,緊緊盯著陶靖衣的臉,直到天邊的星子隱去了蹤跡,東方露出魚肚白……
陶靖衣睜開朦朧的睡眼,與蘇星辰目光對上。蘇星辰咧嘴一笑,輕聲問:“阿姐昨夜睡得可好?”
陶靖衣掩嘴打了個嗬欠,坐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