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翌日迎刃而解了。宿舍裏每日都有紅玫瑰、粉百合輪流快遞上門,弄得室友們大呼小叫,也弄得我出門時宿舍大媽都露出了刻薄而不失禮貌的笑,說你們小年輕談戀愛還是收斂點,畢竟秀多了分手時也有些尷尬對吧。
上課的時候,幻燈片上驟然出現一行字“我愛翩翩”,附加英文“Pianpian I love you”,弄得班上同學一片嘩然。
但這個期間,除了會偶爾上一下遊戲,杜寒川完全沒聯係我。
周五晚上回到家以後,我忍不住發了一條微信給他:“你找人打出來的投影也太肉麻了吧。”
“肉麻麼,可都是實話。”
“我才不信。”
“這樣你還不信?那你要怎樣才信?”
“你如果明天就到上海,出現在我麵前,我就相信你愛我。”
“下樓。”
“啊?”
“快。”
我家樓下有個噴泉轉盤。車輛來來去去,夜燈照向噴泉,水光粼粼,反射在行人和車輛身上。有一個很醒目的男生站在噴泉旁邊。我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像是有所感應一樣,他半側了一下頭,看見了我,就完全轉過身來。
我慢慢走過去,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怎麼還在上海?那天你沒飛?”
他放下手機,聳了一下肩:“我飛了,又回來了。”
“你知道我會找你?”我歪了歪頭,“不對……你是過來看我的嗎?”
杜寒川冷笑一聲,從兜裏拿出一張名片,遞給我。光線很暗,除了能看到“杜寒川”三個字還有雷馳的logo,看不到其它小字。
“我調到雷馳上海分部工作了。”他特意補充道。
“為什麼?”
“你說呢?”
“為、為了我?”
“對啊,不過我現在是很慘一男的。我在北京升職很順,到上海又要從基層幹起了,不然上海這邊的同事會覺得我什麼都靠爹。我跟我爸說啦,是為了女朋友才來上海的,他很支持我,但還是不給我優待,現在我月薪才兩萬,零花錢也沒了。”
“兩萬很好,就是我對相親對象的要求啊。”
“在上海能幹嘛,公司還在陸家嘴,房租都付不起,車被老爸沒收因為他說我的職位配不上這麼好的車……要吃泡麵了。”
“沒事,我名下有兩套房子,雖然都被查封了,但留一套給你住還是可以的。車的話沒辦法,我也不會開車,我倆一起坐地鐵吧。”
“遊戲更充不起了,沒法當大佬保護你了。”
“沒事,你的號已經很強了,一分錢不充也可以再無敵半年以上。等跟不上進度了,我們一起當鹹魚風景黨。”
“唉,我回國兩年工作全白幹,我這是為了你做了什麼,瘋了吧我。”
“沒事,我養你。”
他愣了一下,支支吾吾了兩聲,不知在說什麼:“切,才不要你這負債姑娘養我。我還年輕,再造十年都不怕。你在家裏好好當個小媳婦兒等著被我臨幸就好了。”
“這樣也好啊,我會為你學做飯的。”
他這下徹底愣住了,半晌才說:“你今天怎麼這麼乖巧,我覺得好反常,好可怕。”
我用力搖了搖頭,沒解釋。他也陷入了沉默。然後,又一輛出租車載走隔壁五星級酒店出來的晚禮服女郎,燈光照亮小片水泥地和閃閃發亮的工商銀行大門,等一切趨於寧靜,隻剩手風琴樂般慵懶的水聲,我衝過去,撲到他懷裏。
他故意做出好像扛不住我衝擊一樣小退半步,然後回抱住我,笑出聲來。
本來是很高興的事,但不知為什麼,或許是因為夜色太美麗,或許是因為在愛上他的歲月裏我習慣性大笑和流淚,或許是因為從動心到這個擁抱之間已經過了整整一萬年,我突然哭得稀裏嘩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