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到得今天,郭師傅也信了此事,很可能是糧房胡同凶宅裏的東西年久為怪,有了道行,往後會引來大水,這麼離奇的事,官不管,民不管,跟誰說誰也不會信,那就隻有郭師傅、丁卯、張半仙他們三個人去做。
張半仙說:“郭爺,不是我給你潑冷水,糧房胡同凶宅裏的東西有上應龍蛇之變,不下萬年道行,憑咱們哥兒仨,怎麼對付得了它?”
郭師傅從炕底下掏出那幾根棺材釘,說道:“難就難在不知那東西在哪,隻要是找出來,我能讓它永世不得翻身。”
張半仙沉吟半晌,說道:“既然有郭爺你這句話,我幫你找出躲在糧房胡同凶宅裏的東西。”
三
陰雨連綿,從白天下到深夜,三個人隻顧說話,到半夜還沒吃飯,肚子裏都打上鼓了,丁卯去把涼餃子熱了一熱,三人胡亂吃了幾個,打點精神,合計怎麼找出凶宅裏的東西。
張半仙說:“糧房胡同凶宅隻有一怪,怪就怪在傳言凶宅有寶,卻沒人找得到,聽說刨锛打劫的白四虎腦子不好,白家祖上如何在屋子裏埋寶,到白四虎這輩兒失傳了,也或許根本沒傳下來。”
丁卯說:“與其在這裏空口說白話,不如我去糧房胡同走一趟,我這眼尖,沒準能看出些蛛絲馬跡,順藤摸瓜查他個水落實出。”
郭師傅搖頭道:“去凶宅取寶的人都這麼想,可是糧房胡同那兩間屋子,隻差揭頂扒牆了,該看的全有人看過了,該找的也全有人找過了,我等不知底細,再去多少趟也是枉然。”
張半仙說:“郭爺丁爺,你們想想,糧房胡同凶宅是白記棺材鋪老掌櫃的房子,我想棺材鋪的生意雖然賺錢,到底不是老八大家那等巨富,再說天津衛老八大家尚且沒有傳世重寶,他一個賣棺材的買賣人家裏,又會有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郭師傅說:“棺材鋪無非是賣壽材的,與別的買賣鋪戶沒什麼兩樣,要趕上死人多的年頭,賣棺材的也能發財,不過棺材鋪有錢是有錢,有什麼寶那可難說了。”
丁卯說:“庚子年拆天津城,棺材鋪掌櫃撿城磚蓋的房,聽老輩兒人所言,城磚可是一寶。”
張半仙說:“不然,城磚塊大,又不易裂,用來蓋房比普通的窯磚好得多,發大水也衝不倒,所以民間說城磚為寶,那也不過是個比喻,豈是重寶?”●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丁卯說:“我實在想不出了,如果是個看不見摸不到的東西,即使將糧房胡同的房屋全拆了也是白費力氣,怎麼會有這麼邪門兒的事?”
張半仙仰麵苦思,自言自語地說:“白記棺材鋪老掌櫃家裏能有什麼寶?糧房胡同凶宅是空屋,那東西又不在別處,明明在那屋裏,可是擺在眼皮子底下也沒人看得出來,它會是個什麼東西?”
郭師傅沉穩老道,雖是水上公安,他這輩子可也破過不少奇案,經驗特別豐富,丁卯精明幹練,向來是郭師傅的得力幫手,加上個一肚子餿主意,號稱無所不知的張半仙,他們仨人湊一塊,也頂得過半個諸葛亮了,可從半夜想到天亮,怎麼想都是鑽進死胡同,郭師傅覺得張半仙話裏有話,他知道此人心眼兒多,好像知道些什麼,卻擔心泄露天機,揣著明白裝糊塗,如果張半仙不把窗戶紙捅破,那一番話說了也等於沒說。
郭師傅心想:“趕在鬧大水之前,找出糧房胡同凶宅的東西就是,今年大旱,到陰曆七月之後,汛期已過,雖然下了雨,卻不會再有洪水,來日方長,也不爭這一時。”他打算過第幾天去找張半仙問個明白,卻忘了張半仙看見灶王爺年畫說出的兆頭——要丟飯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