碌碌無為渾沌度日,運氣好點安逸到壽終正寢,不好就是糊塗身死。

不然,就是這樣,一旦踏出第一步,就再也無回頭路。隻有一步步走下去,生也好,死也罷,至少活得實實在在,一點都不寂寞。刺激得很,糖元,你說對不對?”

“現在的日子是挺有意思,以前我們總覺得時間太長,打發起來好無趣。可現在,每天光偷瞧戲都瞧不過來。”

“死妮子,你主子每天累得跟甚麼似的,你居然是閑喝茶幹瞧戲,當你主子是甚麼?耍戲的猴子,還是?”

“嘻嘻,美貌果敢的少年俠女,到處行俠仗義。奴婢則是你身後的跟班小丫頭,給主子打氣搖旗呐喊的。平日裏,寸步不離的伺候主子的。”

“你個吃頭精,這時候不是精明的很。好了,吩咐下去,備馬車。走,跟我回宮換身衣衫去西城盧家戲園,見個人。”

“真的,喲嗬,太好了。謝公主,奴婢這就去準備。薩多,走了。今個,給你帶好料去。”

興奮的糖元原地轉了轉圈,提起裙擺,快步飛奔起來。

長寧適時伸手拽住薩多脖頸上的牽繩,抑製住牠撒開的狗蹄子,蹲身拍了拍鬼麵獒的腦袋,撓了撓牠的下巴,笑著低語道:“好薩多,西域神犬,鬼見愁!加把油,在我身邊待著的,命不硬點,可不行。”

說著,眼圈微微泛紅,忍去發澀感,站起身勾笑道:“走了,回來給你帶好料。祥德齋的醬豬蹄,薩多,你個吃貨,談到吃比誰都來勁。”

加快腳下的步子,沿著曲折的小徑往自己的住處——永安宮而去。經過禦花園時,遠遠地微瞥了下,美景依舊,斯人如夢。世事變幻莫測,二皇姐的苦痛,她默默瞧著,卻莫可奈何。藩鎮門閥?!!她惟有管好自己的心,慕容棋,你稱讚的那個笑似三月桃花的女孩死了。

☆、六七回 黃雀

西城盧家戲園,人潮湧動,比肩接踵。打眼細細瞧過去,門口懸掛的戲牌寫著:小玉蘭、桂堂春《霸王別姬》,馬車裏的糖元頓時興奮地紅了臉頰,連連拍手說來得巧。

做公子打扮的長寧沒好氣地收扇,拿扇柄敲了敲糖元的腦袋,輕叱道:“舉止,形態!”

糖元縮了縮頭,拉了拉身上的衣衫,局促地回道:“啊,奴婢……唔,小的忘了,該死,該死。公子,別氣。”

說完,雙手捂住嘴,做了個封的動作。拱手作了作揖,得到長寧的諒解後籲出了口氣,安靜了會,掀開簾布勾首瞧了瞧,回身咬唇哼唧道:“公子,這麼多人,馬車都過不去了。”

“不想下去變成粽子,那就等一會兒。”

長寧閉目假寐著,糖元無奈地撇了撇嘴,伸手拽了拽衣衫的下擺,兀自低首玩起了衣角。她家的公主變了,越來越難懂了。自己的腦袋偏又沒彎子他們來得機靈,真是鬱悶。不過,到底她還是有優點的,她廚藝很好,又很會找吃飯的好館子。

鬱悶也沒用,好在公主一直留著她,討得這樣的主子是她八輩子修的好福氣,事事護著她,又疼她。甚麼好吃的,第一個想到她。雖嘴上不饒人,可心卻是最好的。她喜歡她家公主,心裏更老早當主子是自己的親姊妹,雖然隻是心裏默默地這麼想。

看樣子,她真該多花心思學學如何做事了。免得每次出麻煩了都隻能邊上幹著急,幫不上任何忙。這也罷了,可她不止一次人前拆公主的台。真丟臉,這麼想來,她真的好像就是個吃貨了。

自艾自怨了會,馬車又開始往前行駛。糖元伸手整理好衣衫,側身坐好,體貼地倒了杯烏梅汁,笑道:“公主,喝一口,解解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