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做夢而已。

底下發生的一切真的就好像在做夢一樣,天女垂青,帝王恩澤,平步青雲,戰功赫赫,如花美眷官運亨通,他成為全天下人羨慕眼紅的驕子。可惜,帝王的心思向來瞬息萬變。昔日的恩寵眷顧,如今的提防打壓。可笑,當真的可笑。

古語有言:為人子者毋以有己,為人臣者毋以有己。這番話自相矛盾的很,隻怕忠孝難以兩全,他累了,天上的皎月終隻能高高懸掛在天際,倒影在水裏的隻是個空相,而地上的笨蛤蟆隻能碰到水裏的倒影。

既然對方選擇了其他,那就不要怪他無情了。她珍視自己的宗族至親,他也同樣。既然老天爺注定了他們是相對的立場,那就隻能這樣了。

過往的一切皆隨風逝去,忘卻是最好的療傷藥。祁暮清眸光黯然,輕歎了口氣,起身往前沒走幾步就停了下來,彎腰輕捶了幾下猶在隱隱作痛的膝蓋骨,怕是好了也得落下病根了。嗬嗬,小夜叉心裏怕真恨不得他去死,否則怎縱容外人如此重傷於他。

算了,莫再胡思亂想,安心養傷的要緊。現在瞧清了也好,總比被別人啃得渣都不剩時,再看清楚來得好。

思及此,抑積在心頭許久的鬱悒總算解開了些,祁暮清慢步踱到軟榻邊落了坐,從榻案上隨手取本書來打發時間。如此悠閑懶散的日子,難得呀。

那頭,屋內憋悶多日的平陽實在按耐不住了,隻覺這些日子躺得骨頭都快散架了,偏周圍的人整日都死死的看著她,輕易不許她出屋子半步。思來想去,隻得藉著吃藥的工夫,故意發嬌縱公主脾氣鬧著想起身去園子裏逛逛散散心。

幾次勸阻無效後,冬梅心軟終敵不過,隻得捧著藥碗柔聲誘哄道:“好公主,那你先乖乖吃了藥,我們就答應扶你出去走走,可好?”

瞧到對方像騙奶娃娃似的溫柔語氣,平陽懵了懵,有點愧疚心虛。卻也不願輕易妥協,思及,牙一咬,抬首佯作怒狀厭惡地瞥了眼藥碗,嘟嘴輕叱道:“本宮不信,前次憐煙還說吃完那幾帖藥,就再也沒了的。可,到現在還不是每天三碗,本宮現在就要出去,否則再也不吃藥。”

說著,佯怒扭身麵朝裏擺明了誰都不理,這可急壞了一眾。

冬梅一眾愣了愣,束手無策。隻得回臉狠瞪憐煙,很是怨怒。

瞧了眼最近因孕事脾氣越來越難纏的公主,憐煙哭笑不得,挑了挑柳眉,抬手示意了下,給了眾人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上前幾步‘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斂帕涕淚道:“公主,奴婢該死。甘願領罰,隻求公主莫氣壞了身子……”

話未說完,已然泣不成聲,哽咽不已。

聽得這話,平陽再也狠不下心腸,連忙回身焦急地開口解釋道:“本宮乖乖喝藥便是,你莫再哭了。憐煙,你……”

得了話,憐煙迅速收去淚水轉憂為喜,嗬嗬笑著謝恩起了身,順勢將藥碗遞到平陽麵前。瞧到這場景,眾人無不捂嘴忍笑。

瞧清了對方臉上的笑意,平陽頓時惱紅了臉,半晌,咬牙道:“喝藥就喝藥,哼!憐煙,你這欠打的妮子,哪裏來得這麼多鬼心眼。”

“公主,可是冤枉死奴婢了。喝完了藥,奴婢扶你出去走走。”

“真的?”

“是真的,這次絕不騙公主。太醫說了,可以出去走動走動。因為公主一旦生育完,坐月子就更輕易下不得地了。現在,倒是可以。”

聞言,平陽撇了撇嘴,頓覺索然無味。乖乖地接過藥,屏息憋氣一口喝完。從凡雁奉著的小瓷碟裏取了個梅子壓口,輕倚回靠枕,詢問道:“最近宮裏可太平?父皇的身體可安好?二皇嫂那,可妥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