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眼地麵上的雜亂狼藉,慕容棋暗自咂了咂嘴,收扇拍了拍心有餘悸的胸口,抬首笑瞅著慕容棠,說道:“嗬嗬,既然安穩了,我就先出去一下,大哥,這裏就先拜托你了。”

慕容棠麵色沉靜,微微頷首,抬手輕揮了一下,算是答複。

東平淺瞥了眼夫君,起身立起,說道:“大駙馬,延之去不得,本宮總可以去看看吧。”

聞言,慕容棠神情微愣了下,沉吟片刻後,回道:“公主,自是去得的。”

“那好,這廂告辭。”

東平客氣地微點了下頭,拂袖掩門而去。這陣子,她心寒得徹底。自己將全部身心都給了這男人,甚至頂著不惜與娘家徹底決裂的風險。可笑的是,對方終還是將自己視作個外人。處處言語小心提防著她,唯恐落了什麼把柄到她手裏。

嗬嗬,也罷,她認了。權力地位麵前,再深情的海誓山盟皆是枉然。她看清了,自己終是皇家的女子。不管他們夫妻曾經如何琴瑟和鳴羨煞旁人,到最後終還是君臣有別。

縱使她使勁全力,依舊擺脫不了這宿命。真心相對換來卻是絕情徹骨的心寒,她也看開了。就這樣了,隻暗自慶幸一件事——二皇妹沒嫁來祁、慕容兩家,不必受這份活罪。嗬嗬,她的心早已是夫家的,可悲哀的是:她的人自始至終都是皇家的。

也罷,這場紛爭誰都沒錯,隻是立場不同而已,所以不管結局誰輸誰贏,她都會跟著離去。將來若是夫家被誅,她願以身殉情,算是還清了今生的情債。若娘家出事,大廈傾頹,她亦不會苟活,到地下好好賠罪盡上自己的孝道。

橫豎都逃不過一個死字,想通了,也就無所畏懼了。老天爺,你若是真的還有一絲憐憫之心,那就救救她這可憐的妹子,放過她,可以嘛?

密室,幾個人圍在床榻邊。

腰像是活活截斷開似的,骨盆快漲裂了,肚子疼得早已麻木了,伴著一陣陣劇烈的宮縮抽搐,隻感覺孩子在拚力往下拱,平陽麵色蒼白,拚力撐著。

又過了不知多久,劇烈的疼痛間,意識已然迷迷糊糊。突然,穩婆欣喜地笑開道:“用力,看到頭了。再用把力。”

早已汗濕淋漓的平陽咬緊牙關,下意識地握緊憐煙鼓勵的手,努力勾起身子使盡渾身最後一絲力氣,□撕裂開,隻感一股熱流衝出,如卸重負,身體一下子輕鬆了。

伴著嬰孩的啼哭,平陽脫力地跌回床榻,嘴角勾起絲欣慰的笑意。

屏風外,靜候許久的太醫趕緊進來替平陽看診,確定一切無恙,才退了出去。

穩婆快手麻利地做好了清理,細心地替嬰兒裹上事先備妥的繈褓,送到平陽跟前,福身回道:“恭喜公主,是個小公子。”

平陽點了點頭,抬眼瞥了下憐煙,憐煙意會,將孩子接過,抬手輕輕揮退一眾,回身才將孩子小心翼翼地放到床榻上,好令公主瞧個仔細。

“瞧,公主,這眉眼多俊。”

平陽隻淺淺笑著,溫柔地看著孩子,沒有接話。

“公主,你當真舍得,要如此行事嘛?”

平陽愣了下,身子僵了僵,唯恐自己心軟,扭首不願再多瞧孩子一眼,拚力想撐坐起來。

驚得憐煙趕緊伸手按住,急急勸道:“不急,公主,外麵的戲還在唱著了。聽說大公主這下也在外麵了,你先休息會,一會,奴婢喚人挪你出去。”

平陽強忍去眼淚,扭首麵朝裏,硬聲地哽咽道:“不,抱走,抱走吧。按著事先說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