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柳眉似蹙非蹙,一絲淡淡的傷感劃過,水眸流澤,掩不住那份愁思。正值豆蔻梢頭之齡,卻微微透出了幾分不該有的嫵媚嫣然。一襲藕色煙羅紗廣袖高腰襦裙襯得膚色越發地白皙嬌嫩,長發微挽起,一支金鳳翠玉水碧步搖斜簪發髻,恰是桃花隨風綻,灼引蝴蝶亂,夭招詩客旋。

瞧得人不覺一陣心蕩神馳,不知不覺間,長寧公主已悄然長大,顯露出女兒家獨有的嬌態。加以時日,必將成為個絕色佳人兒。與那以溫柔嫻靜著稱卻體弱多病的二公主相比,越發地鮮活靈動起來。

跟她這傾城美貌一比,那嬌縱蠻橫的性子,心狠手辣的過往劣跡都顯得不再那麼重要了。正所謂: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隻可惜,發現地太晚了。佳人已是名花有主了,思及此,不覺令人扼腕歎息。甚者,大膽的當場居然借談詩說詞的工夫打起了準駙馬額爾木圖的閑趣,隻鬧得他一個大紅臉說話磕磕巴巴言行頻頻出錯,未免四公主瞧到動怒才勉強作了罷。

欣賞著眼前菊花的雋美多姿,酌飲著瓊漿玉液,品嚐著精致的糕點,與宴的眾人不覺憶起了兩年前聽台水榭那場天下才俊齊聚一堂的賞菊宴,短短兩年而已呀,世事無常,當真的物是人非,可悲可歎!

想到這,不約而同地拿眼瞄了瞄左下首那空蕩蕩的三個位置,驍武侯祁暮清、慕容兩兄弟均沒來赴宴,此情此景恰印證了那句古語:風水輪流轉。加之朝堂現在的局勢,個中緣由錯綜複雜,怎不叫人頻生揣測?

這廂暫且不提,那頭,內院,卻是另一番劍拔弩張的光景。

平陽麵色不佳地端坐在榻上,淡瞟了眼不遠處繡床上歪躺著的喝得爛醉如泥的祁暮清,嘴角勾起絲冷弧,低首思索了片刻,抬臉便狠瞪向正叉腰立在原地呼哧喘粗氣的慕容棋,若目光可以殺人,恨不得當即戳他兩窟窿眼。

慕容棋氣喘籲籲了好一會兒,才勉強平複了氣息,抬眼便瞥到對麵毫不掩飾的怨恨視線,先是一愣,怔了怔,很快回過了神,取出折扇揮開,噙起那抹儒雅的淺弧,嗬嗬笑開道:“弟妹好大的火氣,嗬嗬,不過這天氣漸寒,剛剛好。屋裏布置得不錯,嗬嗬,囉,臭小子,為兄我給你送來了。怎麼處置隨你,你們小兩口的事情,我呀,懶得摻和了。吃力不討好,吃力不討好。既然人送來了,我就走了。”

“……”

平陽氣紅了眼,剛想開口怒叱,卻被對方抬手止住,隻得暗咬下唇暫時按壓下這衝天的怒氣。

慕容棋勾唇輕輕一笑,眸底卻無半點暖意,像是淬了冰一般寒冽;揮扇搖了搖,無端來了句:“四公主出落得越發的俏麗嬌媚了,大婚在即,羨煞旁人呀。弟妹,你說,為兄我送什麼賀禮才好了?對了,為兄還聽說最近太子與慶山王叔侄關係甚是融洽的很……”

話裏話外皆是□裸的危險,平陽頓時氣紅了眼,死死地瞪著此刻笑得分外溫潤如玉的男人,心裏雖恨得不行,理智卻告訴自己不可以,慕容棋直接拿話威脅人,說明他的耐心已經消磨光了,甚至連掩飾都懶得了。

平陽愣了會,怒極反笑,語帶冷意地輕聲笑道:“兄長真是見外,長寧那妮兒虧得兄長這麼掛念著。至於賀禮,不在乎金貴稀罕,重要的心意到了就足夠了。”

“哦,是嘛?好,為兄知道該如何送這份大禮了。在這之前,我這不爭氣的表弟就暫時交給二公主殿下照顧了。”

聽得這話,平陽麵色一僵,剛想開口拒絕,但瞧到對方眼底濃濃的警告意味,隻得忍氣垂下頭不吭聲,袖裏的雙手指甲掐到肉裏而不自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