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九回 殺意(半章)
一個月後,婚禮如期舉行,雖是現撿來的義女,萬安公主卻是當親閨女的事來辦準備了極其豐厚的嫁妝,送親的隊伍綿延數十裏,一個個紅木大箱子壓彎了挑夫的肩,圍觀看熱鬧的人群堵塞了洛安城的大道,可謂風光大嫁。
結廬草堂前所未有的熱鬧,賓客臨門、高朋滿座,大紅喜字處處可見,張燈結彩,紅綢高掛,鼓樂喧嘩,一片喜氣。
待花轎臨門那一刻,鞭炮齊鳴,嗩呐陣陣,鑼鼓喧天,新郎三踢轎門,新娘由著侍婢媒婆的攙扶跨過火盆,步入廳堂,喜婆婆高堂端坐,一根紅綢牽過新人彼此的手心,隨著司儀的一聲:“吉時到,新娘新郎拜堂成親……”
禮成後,新娘送入了洞房。堂上的眾人紛紛起身舉杯恭賀,新郎齊笑煜麵色淡然,嘴角勾著抹似有若無的淺笑,一一拱手回著禮。表麵看上去與正常的新郎倌無異,隻一件事——對於賓客的敬酒,他幾乎來者不拒。
往日的李黨一眾損友自然不願放過這難得的機會,拚死地灌酒。一來二去,慕容棋瞧出了些端倪,瞥了眼與宴的‘情敵’——額爾木圖,聯想到自己即將也要這般由不得自身甘願與否地接受所謂的禦賜姻緣了結終生大事,不由心生同感戚戚然,索性抱上兩壺酒,推搡著半搶似地帶走了新郎倌,想借機好好開導安慰一下彼此。
順便半報複地提醒阻攔不讓離去仍執意要灌酒的眾人:祁暮清、慕容棠、額爾木圖三位今日來是特意替新郎倌做擋酒客的。
聽得這話,本想灌新郎倌酒的眾人興奮了,當即領會了此中深意,迅速地轉移了目標,得準了機會,抓住那駙馬、還有兩位準駙馬叫囂鬧騰起來,卷起袖子往死裏折騰,喝酒的理由千裏百怪,隻一點:三位既是甘願做擋酒客的,那這酒非喝不可。
消息傳到內堂女眷那,縱使東平、長寧聽到心疼,當場氣黑了臉,卻也不好當著別人家的喜宴發作,莫可奈何地吃了個啞巴虧。
這頭無比熱鬧,那邊,濯園卻是安靜得嚇人。
平陽麵色如常地斜靠在榻上,手裏拿著本詩卷卻不翻,隻靜靜地坐在那,半日不發一言。憐煙五婢瞧到公主的這樣,雖擔心不已,卻莫可奈何,隻得一聲不吭地邊上默默守著。
天色漸暗,眾賓客酒足飯飽,漸漸散去。新房紅燭搖曳,齊笑煜噙著一絲苦笑,從媒婆手裏接過了喜稱,挑開了新娘的蓋頭。由著擺布乖乖落坐在新床邊,聽著司儀的祝賀詞,接過了合巹酒,仰首一飲而盡。
與此同時,再好的酒量也架不住眾人的刻意圍攻,爛醉如泥的祁暮清又一次被送進了平陽的內室。
經過先前幾次,再瞧到酒氣熏天醉得人事不醒的祁暮清,麵對著搖扇一臉狐狸笑的慕容棋,平陽沒了前幾次的無措不適,顯得很淡然,勾唇溫和地淺笑道:“麻煩兄長了,待酒醒後,本宮自會說他,不許再這麼喝酒傷身了。”
聞言,慕容棋微愣了下,收扇挑眉笑道:“弟妹果然識大體,嗯,但此次與先前幾回不同,這次喝醉實乃是替手足兄弟擋酒所致,還望弟妹勿責備才是。”
“哦,是嘛?真麻煩兄長,特意送到本宮這來。煩勞了,但天色已晚,今日就不請兄長喝茶了。”
話不到三句,就開口趕人。這毛丫頭還真像延之說的——眥睚必報的小肚雞腸。
瞧了瞧外頭的天色,慕容棋自認倒黴,隻得拱身行禮告了辭。
待對方離去,憐煙上前迅速將今日喜宴的種種告知平陽,聽罷,平陽氣得渾身顫栗不止,將案上的杯盞一下子掃落到了地上,好一個慕容棋,不顯山不露水,說話做事更是滴水不漏,想到他日的命運,沒來由地一陣心慌。這人留不得,偏輕易又不好殺得,她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