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和尚望了一眼:「是知府的趙同知和他的夫人呢。」
秋鹿說:「原來是他,我聽說趙同知不是盛州人氏,可知他們是從哪裡過來的?」
小和尚撓撓頭:「這俺哪裡知道呀。」
旁邊一個挑擔賣橘子的老嫗忽然笑道:「這個老婦人我知道!趙同知和他夫人都是京城來的,趙夫人還是上雍大官景家的姑娘呢!」
秋鹿一愣:「你剛才說什麼?景家?同知夫人姓景?!」
老嫗說:「沒錯,風景的景,我老姐姐的三兒子的外甥女就嫁到了上雍,說景家在朝中是做大官的,景家的女兒尤其貌美,你沒看到剛才趙夫人戴著帷帽麼?估計是長得太好看了,所以才這般遮掩呢……」
她後來再說什麼,秋鹿已經聽不進去了,她腦海中一直盤旋著一個帶血的大字:景……景……
景這個姓氏很少見,在朝為官的景家也隻有那麼一家。關於景氏女的美貌,上雍早就流傳著「南言北景」一詞,就是用來形容住在城南的言氏女和住在城北的景氏女。景家夫人早年曾帶一雙女兒來沈府做客,秋鹿見過那兩位美人,尤其那位小美人,才三歲多,已經能看出將來容貌之盛——
等等!秋鹿忽然心神一震,眼前驀然出現一張傾國傾城的少女麵容!
元臻臻?!
電光石火間,她終於想起來為什麼第一次見她就覺得眼熟了!這女郎和那個害死了沈氏滿門的大奸臣景裕長得太像了啊!
而她又和方才離去的趙夫人身姿儀態十分接近,趙夫人姓景,所以……
所以這個元臻臻,其實就是景家二小姐?!
秋鹿被這一連串的巧合衝擊得渾身冰涼,轉而又覺得不可思議:景氏女郎那樣的貴人,怎麼會變成難民出現在盛州呢?還被流寇追殺、最後落難到梵天寺來?
若真是意外落難,那同知夫妻就該把元臻臻接回去,可是看趙夫人的樣子,又像是要放任她在這裡長住的,這是何故?
秋鹿咬了咬牙,先把這事埋在了心底,轉身回廚房去。
元臻臻在包餛飩,秋鹿神色複雜地看著她,不知該用什麼態度去麵對。元臻臻倒是沒看出什麼,還和以前一樣笑吟吟道:「秋姨回來啦?我剛才沒見著您,就把香菇餡兒拌好了先包起來。」
秋鹿點點頭,想了想,說:「明日我休沐,要去城裡買點東西,順便看望一位老友。指不定何時才能回來,你自己先用飯,不必等我。」
她們倆是輪流休息的,畢竟廚房裡離不開人。元臻臻不疑有他,還說:「那真是可惜了,我打算明日做幾個個炸桂花糕給你嘗嘗呢。」
秋鹿勉強勾了勾唇:「心意我領了,你炸了給圓崇他們幾個小的吃吧。」
翌日天一亮,她便叫了輛牛車趕去盛州城,此去當然不是為了採買東西,也沒什麼老友可以相看,她隻是去打聽一下,上雍的景家有沒有出什麼事。
打聽的結果讓她大吃一驚:時任戶部右侍郎的景家家主景裕,竟然因為貪墨修堤款而被問斬了!
景家高樓一夜傾塌,男子為奴,女子為婢,外嫁的長女不追究罪責,幼女在押解上京的途中,被流寇殺害了。
秋鹿躲在街角的牌坊後麵,捂著嘴,渾身戰慄,又哭又笑。人在做天在看,景裕……景裕……終究惡有惡報,死有餘辜!老爺夫人在天之靈也能聊以慰藉了吧?隻可惜沒能為老爺的冤屈平反,這仇隻算報了一半,也不知她秋鹿有生之年,還能不能看到公子回到上雍,重整沈家門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