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的期盼嗎?
可,即便再有所期盼,在這兩年中,也早蹉跎掉所有曾經初進宮時的希冀。
細細記下,隨後,才打開包裹,裏麵,安靜地躺著,一件白色紗裙,並一枝簪子,簪子應是純銀製成,與紗裙一樣,並無多大的特別之處,
我將一切收好,已是晚膳時分,宮女紫燕敲了下虛掩的屋門,我起身上前,她站在那邊,卻並不進來:
“今日月琳姐姐身體不適,臨時抽了雲紗到前殿連值晚差,順公公吩咐,明早你去代值前殿的差,可記下了,申時前,必須到前殿候著,若晚了,可不止一頓板子的事。”
她是昭陽宮資曆深的宮女,平日裏,架子也是端得比一般的宮女要大,我唯唯應了,她返身前,皺起娥眉,道:
“別薰這麼香,萬歲爺素來忌諱這種豔香,你可仔細著了!”
說罷,並不正眼瞧我,擰身離去。
我淡淡地笑著,今晚,雲紗是不會回來了,這倒也免得我出去驚到她。
聽更漏響時,我已換上白裙,青絲綰了一個如意髻,僅插那一支簪子。
如此平淡無奇的裝扮,我並不明白景王的用意是什麼。
可,他即讓小德子單獨拿來,定是有深意的。
吹熄蠟燭,並不提宮燈,從昭陽宮的後角門出去,小德子早在那邊候著,見是我,抿嘴一笑:
“姑娘今晚這麼一打扮,果然是好的。”
說著,用手替我正了下簪,我略顰眉,輕側頭避過,他也不惱,隻叮嚀了一句:
“唱完曲子,醜時前一定要回來,咱家在這,替姑娘隻守到醜時。”
我頷首,他已替我開了角門,深夜的後宮,是我所不熟悉的,白日的甬道,在此時,宛如迷宮一般,鋪天蓋地的,僅是那紅牆圍就的一方囚牢。
第五章 初相見(3)
傾霽宮不如鸞鳴宮離昭陽宮甚近,但也所處居中,相距不遠。
縱是長久無人居住,一樹一瓦不見疏漠,皆在暗夜中搖曳出一地生姿的樹影,宮內蜿蜒的一泓溪水,沿著回廊,似玉帶將整座宮於碧翠處連接,那愈深的翠濃,蔓蔓地染渲出一道霓光,輝灑於彼時的寂寥。
邁進殿門時,我的眼眸觸到那一襲清冷月華,若淡非淡的光華流轉間,恰似染了極淺至淡的一抹血色,漸漸醇厚地積蓄起來,在庭院的樹蔭斑駁光影中散落,洇著那玉色的鵝卵石鋪就的甬道亦著了一絲隱晦的腥氣,繡履緩緩踩過疏影,血紅浸上了履尖,再避不開,隻嗖地一下,便沁了進去,映著這個夜晚,終不再蒼白平和。
沿著回廊走至碧溪邊,隱約,有悠遠的簫聲傳來,輕柔婉轉地回拂於這個接近死寂的宮中。
我不知道,這簫聲是從何而來,仿佛,近在咫尺,但,又不甚真實地存在於某一隅中。
我沒有忘記此行來的目的,縱然心裏對景王的安排有著質疑,可,我沒有忘記那個交易,因為,那個交易,我才可以繼續活下去,或者,還會如他所說,活得更好。
輕啟櫻唇,那首宮怨曲悠緩溢出:
“可憐芙蓉麵,日日見消瘦;玉膚不禁衣,冰肌寒風透;
色殊反成棄,命殲何可疇。君恩實疏遠,妾意徒自詬;
但記前盟誓,誰識白袖柔;酈歌聲未聞,彷徨蹝履走;
心常含君王,龍體安康否;夜宴莫常開,豪飲當熱酒;
婀娜有時盡,明夕鎖新憂;素顏怎盡歡,君王怠相酬;
三千粉黛殤,一朝徒白首;獨醉宮牆月,回眸百媚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