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原是佟兒。

“幾更了?”

“三更天了,宮門都已下鎖,小主,不必等了。”

她仿佛看透我的心思,略帶看怯意道。

連她們都看出我在等著誰嗎?

一個白日還想尋死的人,此時,卻還有著不該有的非份念想。

我淡淡地笑了一笑.道:

“扶我上榻。”

她伸手攙扶起我,腿,驟然站起,有些酸軟,她卻在一邊碎碎地道:“小主,喜薰香嗎?”

“呃?”我有些不解。

“以前姑娘薰香是沒有忌諱的,但,如今姑娘晉了小主,有些東西還是要防著些,宮裏娘娘都隻知香料怡神沁心,可,有些香料,著實是不適宜主子們所用.因為——”

她有些吞吐,支支吾吾起來。

“因為什麼,但說無妨。”

“奴婢鬥膽了。奴婢一直覺得小主身上隱隱有麝香的味道,味道雖淡,該是被其他香料掩著的緣故。但,麝香若是長期使用,是會導致不孕的,這對於小主,實是最大的忌諱呢。”

我一驚,心下已然明白幾分,手用力一捏佟兒攙住我的手,問:“此言當真?”

“奴婢自幼生於醫藥世家,閑時也愛鑽研香料,是以,奴婢辨香的本事,在這宮中,雖不敢妄自托大,可也是不落那些院正之後的。奴婢近身伺候小主也有段日子,確信,小主平素喜用的香料裏,定是含有麝香。”

“若是常人或太醫,可否辨得?”

“連奴婢也是這麼多日子才能斷定,因為麝香隱於其他的香料之後,甚是難辨,故爾,不近身伺候娘娘的話,哪怕是院正大人都難以辨出。”

“我知道了。大概和我舊疾,服用的冷香丸有關,此事,不可告訴第三人明白嗎?”

“小主.可——”

“你照著我的意思做即可,有任何事,都由我來擔待。若你說了出去,萬一我有任何的閃失,身為醫女的你,確實要第一個擔貴的。”

我不知道,這種威脅對於她是否有用,畢竟,她似乎是玄憶特意安排給我的醫女,此事,恐怕難保不被玄憶知道我所薰的香料有問題。

她喏喏應下,替我放下,限幃,我側身躺到榻上,綿軟依舊的錦褥,今晚,卻隻讓我輾轉反側。

我,心中一片清明,這問題是出在息肌丸上。

景王,所賜的息肌丸,不過是斷子藥。

景王竟這般地狠,我的手下意識地撫到臍處,才要把那藥丸擲去,手還是滯了一滯,他所說毀容之說,實是我的顧慮。

我不希望,這張臉被毀,哪怕我對生死看透,但,若是活著,我不希望是有殘缺地活,即便,這張臉將讓我擺脫不了替身的位置。

可,為了他,我不能失去臉,對著一個毀容的女子,哪怕,他心裏對我有一絲的動情.也會厭倦吧。

這一晚,我躺在榻上,徹夜無眠。

看著初升的朝陽把茜紗窗染上金I暉時,雲紗的聲音在簾外傳來:“小主,該起了,今日辰時需去鳳儀宮定省。”

我應了聲,雲紗、檀聆便進殿伺候我梳洗。

因是采女品級,所用的釵環絹花也均有定數,包括著衣,都有限製。

其實,我本不想去定省,但,我也知道,如若今日不去,這是非,將會愈演愈烈。

畢竟,昔日,我不是六宮之人,今時,我卻已然再成了他的嬪妃,身份一變所有的禮數,也都不能再缺。

簡單的妝扮停當,我隻讓檀聆一人隨我我往風儀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