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卓子忙輕扶我往酒肆內走去,那酒肆的掌櫃先前一直倚在門口戰戰兢兢地看著熱鬧,此時才回過神來,打看哈哈上前:

“客官這邊請。”

卻被小卓子一個啐,道:

“你個沒眼色的.要樓上的雅間。”

掌櫃一愣,小卓子恨恨地道:

“還怕我家夫人沒銀子打賞你,還不快去!耽擱了夫人用餐,你幾家酒肆都不夠賠!”

我不禁輕輕一笑,眼見著那掌櫃是識眼色的,我這般布衣淡妝,常人都定以為是那普通百姓人家,又豈會要得起雅間呢?若非後麵緊跟的那四名‘轎夫’看來孔武有力,這掌櫃怕是非將我們哄出去不可。

雖在南越時,二門不出,但,閑時,亦聽得伺候母親的嬤嬤說起過城內的趣事,自知這雅間,越是貴族公子飲酒的去處。

本來,也想在樓下的大堂體味用餐的感覺,但眼下,衣裳被那人打破,我怎好再現於人前呢?

遞低下螓首,一邊四名‘轎夫’守著我,徑直在掌櫃的引領下往樓上的雅間走去。

那掌櫃定是未料‘轎夫’竟然也隨著上來,又吃不透身份,隻能唯唯喏喏地挑了最裏的大號雅間,小卓子扶我進去時,那四名‘轎夫’仍是立在門口,猶如門神一般。

這確是一間寬敞的雅間,軒窗凸台,望出去,定是臨街的美景。

“這位夫人,可要用些什麼?小店是杭幫菜係,口味純正,您看是來點時鮮的太湖三白.還是……”

“有你這麼哆唆的嘛,放下萊單子,點了自會叫你,下去下去。”

小卓子拿下老板手裏的單子,一鼓腦地讓那老板出去,那掌櫃踉蹌地被他往外推去,才出門檻,小卓子砰得一聲把門關上。

“夫人,可要用點什麼?”他奉上單子於我。

我看著他前後判若倆人的樣子,淡淡一笑,道:

“替我到街市尋套衣服來。”

他恍然大悟地看著我手捂那破損處,忙道:

“是是,奴才這就去。”

“噯,又是說錯了。”我輕輕笑道,“既在外麵,還是不需這些虛禮,另外方才發生的事不要告訴老爺,免得他擔心,叫那四名‘轎夫’也謹記著。”

“多謝夫人!”他的應喏裏有難掩飾的喜悅。

他總算是回過神來,不似方才隻顧著義氣用事。如果我不吩咐下去,今天這樁事,他們必是一定要回給玄憶聽,護主不當,這懲罰不論重輕皆會讓他們付出代價,如今既是我提了,那麼,日後玄憶若有所察覺,這事也是由我來擔著,與他們無關,頂多是一個辦事不力的輕罪。

我明白這一點,所以才這麼提。剛剛的失禮,並非是源於他們,僅是北歸候那莽撞的二弟。

其實,我更是有看私心的,我不願玄憶認我為帶出去就會招來閑事的女子況且方才的事,幾乎是涉及了女子的尊嚴,能不說自然是好的。

“先去罷,宴席散了,老爺若回來瞧見,倒是不好說了。”

“小的明白,夫人稍候。”他打開門,複出去,邊喊,“掌櫃的,先替我家夫人砌壺好茶來,若有怠慢,仔細著你!”

那掌櫃遠遠地應了聲,倒不真切,我慢慢踱到靠軒窗的椅上坐下,這位置是極好的臨街位,從這,可俯瞰整個京城主道的景致,那些商販叫賣,行人穿梭往來的百態盡收限底,是我之前十六栽從未見過的另一種接近新奇的生活。

從小到大,我所接觸的,僅是那高聳的牆圍繞起來的一隅天地,永遠和廣闊搭不上任何關係。站在下麵,每每仰望著鳥兒從穹空投下些許影子時,那些影子落進我的眸底,讓我隻品到一種味道,那種味道,叫束縛。也就是從那時起,我比任何人都襲擊著自由,渴望著自由,然,卻不得自由。

事。

如今呢?我是寧願放棄了自由,原來,放棄一件曾經的執著,也並非很難的有笑意浮進眸底時,聽得門外有了些許動靜,這小卓子的腳程倒實是快得可以,我略轉身,卻聽得似隱約起了爭執,我起身,走至門邊時,外麵的爭執已然聽得明白。

“我們家夫人是不會要你這等東西,你速速離開,否則休怪我對你不客氣”聽口氣,儼然是‘轎夫’中的一人。

“我奉;I匕歸候之命將這衣物賠與夫人,並不是刻意的滋事,這位爺,你橫加阻攔,也太不近情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