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景王應該就是如此。我仍能記得在懵懂的彼時,我對景王是有著別樣的情愫,可一切,終究隨著手腕那刀的落下,煙消雲散。

或許,彼時,我怨著他的狠,以及他的絕情,殊不知,這些怨,是不是也正源於在意呢?

而玄-“乙,從來不會給我最直接的傷害,也正因此,我才在他的柔情下甘願逐步沉淪吧。

“嫿兒,洗幹淨手,我帶你去後麵的花圃。”她喚我。

“啊?”我又發出愚蠢的單音節字,在這樣完美的人麵前,我發現我的智商乃至情商都開始直降到零。

“阿景昨晚說,你們想在此多住段日子,等你的身子恢複了再走。所以,今日我帶你到四處隨意地逛逛,畢竟這裏遠離鎮城,亦算是比較枯燥乏味的地方。”

“哪有,一點都不枯燥乏味,隻是叨擾葉夫人了。”

這句話,讓我想到客套的假惺惺,在葉夫人的坦然麵前,我又覺得自己真的一無是處。

“婚兒,你呀,就是太客氣了,我和葉郎住在這裏多年,能有人來陪著,確是好的,隻是,這十多年,也就你和阿景倆人來到這,看來,真是緣分。”

葉夫人柔柔地笑著,起身,拿起胰子,細細地把她柔若無骨的素手洗了一遍,她應該常年操持著這些家務,但她的手仍保養得絲毫不遜於宮內的後妃,象她這樣的絕美人兒,若是一朝選在君王側,定也是獨寵一身的主子吧。

陡然起了這個念頭,突兀得讓我稍縮了下螓首,接過她迷來的胰子,二l午自己的纖手清洗幹淨了,才跟著她往竹屋後的花圃而去。

花圃裏滿是姹紫嫣紅的鮮花,我甚至不知道,隆冬的時分,竟還能綻出這種嫵媚,女子的天性,終是喜歡花的,在葉夫人的頷許下,我采擷了滿滿一大捧的花束,抱在懷裏,慢慢地心裏也充滿著幸福的喜悅。

葉夫人說,這些花是葉先生每年尋遍周圍的山巒,替她所栽種的,為的就是一年四季,百花不斷,讓這鮮妍開滿她所有的歲月。

這種承諾,最樸實無華,但真真打動的,何止是一刻的心呢?

所以,此時,我抱著這些花,仿佛,也就能抱住玄憶許給我的那句誓言般。

是的,我現在一直提醒著自己這句誓言,無時無刻,這樣,我才能有信心堅持到回宮的那一天。

畢竟,我怕,所有的過往終究敵不過的,惟是時間的殘忍。

葉夫人另要去喂所圈養的各類動物,我一人捧著花,生怕它們枯了,先自回竹屋,準備用水養起來。

甫走到回廊,忽聽隱約有人聲傳來,這裏,除了葉夫人和葉先生,就我和景王二人是生客,難道,又來了人不成?

我尋著聲音走去,恰是景王和葉先生二人。

他們並站在那一泓溪流前,一側,梅枝斜斜地在他們的頭頂處綻出些許的嫣紅絢而,可這份絢麗,因看他們話語裏的淩厲,卻再無綻出更多的姝豔。

我將身子掩在一間竹屋的後麵,聽到他們的對話更為清晰地落進耳中。

“這麼多年,您果真過得逍遙啊。”

甫啟唇,景王的話語不止是凜冽,更多的,是一種清晰的鶴努一個‘您’字不僅僅是尊稱,在此時,更象是一種諷刺,含著恨意的諷刺。

他認識葉先生?

“你還是找到了這。”

葉先生的語意裏辨不出任何的情緒,除了對葉夫人時的柔情款款,他的淡漠甚至不輸於景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