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心,這也是宮裏頭吩咐下來的安排,一切都要照著民間的習俗來辦,卻又不能失了太尉府的尊榮。”

是宮裏頭的吩咐?

忽念起,那日逛街市,我看到尋常百姓家的迎親隊伍,曾隨感而發說了句‘真美’,原來,他是上心的。

臉上終是不能做到平靜,輕抿著嘴複淺笑了一下,一旁的嬤嬤討喜地道:“老奴看小姐的額發生得好,梳了這麼多的發,還真是第一次看到這麼高的額發呢,小姐果然是大責之人。”

“賞。”景王妃笑著在一旁道,一時,滿屋子都陡然說開討喜的話,自是少不得賞錢,在這一片祥和喜氣裏,我總算按看宮裏賜下的錦衣金飾,妝扮得煥然一新,瞧著鏡中的自己,竟是真真認不出來。

我喜歡濃妝,果然,濃妝亦是最配我的。

梳望仙九裳髻,髻左右按看正三品位份,插兩支華光澄澄的金步搖,綴七彩旒蘇垂下,髻頂端是一隻用錘鰈掐絲芍藥花蕊。耳墜上金累絲青金石珍珠結長長墜至肩胛,末端綴看的紅珊瑚墜愈利’得膚若凝脂,潔滑似玉。

原先九嬪之首方可用兩支金步搖,這一例是宮裏賞下,著實是破例的。

芙蓉色金繡雲肩鸞風霞帔,臂上挽著輕盈薄透的緋色紗綃,用純金饢珍珠羊脂玉跳脫盤攏固定。一襲同色略深的珠翠蹙金裙,裙上用翠烏之羽粘繡成蝶棲芍藥,每鳳均飾貓限石一顆和珍珠三十顆,與腰間所係刻絲泥金銀如意綬帶蓮耀生輝。

這身華裳做得也極是盡善盡美,尤其甚和我的身形,竟無一絲的不貼和。可見.這用心之處。

司衣坊的用心,自然,是得了他的吩咐。

心底,滿滿地,都盈了蜜意地甜。

妝扮齊整,吉時也已到,臉上複蓋紅紅的喜帕,由眾人簇擁著往大廳走去,方到大廳內,便有十來個內侍,喘籲籲一徑從府外奔近來拍著手兒,並按著順序站立於前進主道的兩側,一對紅衣內侍捧著香珠、繡帕、漱盂、拂塵等類,緊隨其後走來,複垂手麵西站住。

接著,兩隊龍旌鳳嬰,雉羽夔頭按看儀仗緩緩前來,手執銷金提爐的宮女後是八個內侍抬看一頂金頂金黃繡風版輿。

“皇上待妹妹果真是不同的,這是正一品妃位方用的儀仗呢。”景王妃在身側徐徐啟唇,我隔著稍稍透明的喜帕,望向眼前的一切,仿佛看到,那一襲明黃的身影,溫暖地笑著,向我遞出手來……

第廿七章 囍

林太尉躬身上前,竟是按禮微拜:

“缺好娘娘,多加珍重!”

他這句叮嚀說得並不和方才敷衍同僚那樣無心,甚至,他低垂的臉在這一刻亦沒有多少喜出望外,反而蘊著一些——哀愁。

是,關於離別的哀愁。

這種哀愁十日前我曾在‘葉夫人’身上見過,所以,此時,仍分辨得出。

我一手扶起他,語音輕柔:

“爹爹,也多加珍重,天寒,不必再送。’

我的手心能覺到他微震了一下,但,很快,恢複如常,複行禮:“臣謹遵娘娘恩諭。”

他緩身退下,仍是躬立在一邊,隨著這一躬,四周那些賓客,皆俯跪行禮,恭送我離府。

我聽不清他們的恭賀聲裏,究竟說著是些什麼,攏緊紗綃,徑直走向那版輿因為,那些不過是阿諛奉承堆砌而出的恭賀,我並不稀罕。

此時,天際驟然飄起皚皚白雪,漫天的雪花頃刻灑落下來,我抬起螓首,一片雪花飄落眸底,冰晶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