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蕊迎春,真是精致玲瓏的一副窗花。

“貴妃娘娘,那這——”顯見是這一言讓那嬤嬤局促十分,不知該如何是好“倒真好看。”

我望著她手裏的剪花,自己手上的,卻還沒有個雛形,我知道,我的心思做不到她那樣靜,所以,連剪窗花都慢於她。

“隻可惜,這一角,還是剪過了。”她的指尖撫過方才那一角,確實多了一個豁口,但不仔細看,卻是看不出的,”所以,這功夫仍是白費。”

說完,她的索手輕輕一分,看似柔若輕緩,那窗花被她從那處豁角輕易地撕做兩半,她擲於一邊,那嬤嬤聽著這聲響,身子早打著哆唆,愈是不安起來。

“若她不用,就由得她去,待熬不過了,自然就會用。”用最溫柔地口氣說出這句話,林蓁的手執起一旁一張嶄新的蠟紙,顰了眉心,思忖著。

“娘娘,這確實是個法子,就怕皇上問起——”

“皇上?難道,你家主子以為這樣,就能引皇上待見不成?若真是如此,趁早勸你家的主子死心,皇上,是斷無功夫去理會這些的。”林蓁的語氣愈漸冷冽這一月多的時間,玄憶不僅不翻六宮的牌子,除了未央宮之外,其餘各宮都未曾去過,當然,也包括傾霽宮。

但,我想,我和林蓁比起其他各宮,除了皇後之外的嬪妃來看,都更為冷靜即沒有去未央宮巴結,也甚少提起蓮妃。

而,我的平靜,更多的是源於一種等待。

這一月,他未曾傳詔於我,每日,襲茹均會照著他的吩咐,賜下兩道禦膳於我,其餘,我和他之間,仿佛就再無聯係一般。

我不知道,他所說的解釋要等到什麼時候才會給出,我能做得,卻隻有等待我曾要求他信我,所以,我自然也該信他。

她的平靜,則是深宮錘煉的結果。

“娘娘恕罪,奴婢失言!”那嬤嬤駭得跪於地,身子抖得更是厲害。

“姐姐,不過是這嬤嬤措辭不當,宸妃即連膳食都無心用,再怎樣,都不至於和自己的身子過不去吧。”

我瞧林蓁複換了一張黑色的蠟紙,不由道。

“妹妹,在這宮裏,凡事卻都難講。”

林蓁看著這張黑色蠟紙,顯得頗是滿意,隻這黑色,貼在窗棱,終究是有些不吉利的。

“姐姐,這張顏色,太暗了,不如那紅綠的喜慶。”

“是嗎?本宮倒覺得這張顏色,與眾不同。”她意味深長地道, “既然宸妃娘娘不喜用膳,著王太醫繼續診治,若有差池,本宮惟太醫院是問。”

她吩咐下這句話,雪白的襖袖垂於黑色的蠟紙上,拿起剪子,已然定下了花樣。

“是。”莫矜在一旁應道,返身,退了出去,自然是往太醫院傳這吩咐。

“起來罷,回去好生伺候著你家主子。有什麼事再來回本宮。”林蓁的話語恢複如常,又將心思用在窗花上。

“是。奴婢跪安。”

那嬤嬤行禮退下,我倒也將手上的窗花剪好,展開一看,竟然又是朵合歡不過,確沒有她剪的精致。

“怎麼偏愛這花,刺叨叨地,沒有桃花豔麗,也無梅花馥鬱,偏和那清蓮一樣,隻一季,荽零了也不幹淨。”

“就是喜歡,嗬嗬。”我淡淡一笑,並不願多說。

“你也別整日裏都悶在宮中,好歹也去禦花園多走走,莫辜負了春光才是。

“那一會,待剪完窗花,妹妹陪姐姐往禦花園散心如何?”

我順著她的話意說下去,這一月,也是與她相伴,這日子,才不那麼難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