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飄垂著白色的紗慢,和她的聖服是一致的白,漫天飄揚開去,除了神聖肅穆之外,僅是關於生命盡頭的禱念。

冥霄身為祭司的身份,行至第二層的階台,其餘的內侍均停在了祭台的最下層的階沿之上。

惟獨他和她二人一直走向最高的那層祭台。

天心石上懸掛著一柄上古寶劍,劍下則是一諾大青銅方鼎,方鼎周身雕刻著不知名的獸鳥花草,栩栩如生地映於青銅之上,青銅隱現出點點的銅綠,在這抹銅綠的深出,依稀可窺得斑斑的朱色。

她望著那朱色,耳邊僅聽得台下的三呼萬歲之聲響起。

萬歲,他的千秋萬歲。

不過是,女兒殤懷。

她慢慢地走到天心石上,他亦走了上來,站在她的一旁,他的身上,仍有好聞的龍涎香,絲絲縷縷的盈進她的心扉。

冥霄開始頌唱祭詞,千戚舞複起。

她望著下麵的這一切,喧嘩。

心,卻安寧一片。

她的手,輕輕地垂在袖籠中,深深吸進一口氣,隻有最後這一次機會了,再不問,真的,沒有機會了。

頌詞停,舞驟歇,她就將 走上血祭的不歸路。

她的唇微啟,然,話語未出口時,驀地,她垂於袖下的手,被他所牽住。

他的手是那樣的溫暖,如同昔日一樣,一點一滴暖融了她的心,他緊緊地把她的手攥於手心,他的聲音雖然很輕,可字字清晰地映進她的耳中:

“嫿嫿……”

兩字,輕輕的兩字從他的薄唇溢出,重重地砸進她的心內。

她囁嚅著,那句話,終是再說不出來,喉間有什麼東西堵著,眸底一並湮起朦朧。

他的手中有一件什麼物什傳遞至她的手心,並不算光滑的質感,仿佛是——

她的手反手與他的交握,手心的觸♪感,再再地告訴她,那是她親手把他和她的發絲纏繞締結的同心。

那麼——

不過是,一場借著他的手除去她的陰謀。

同心結完好無損,屬於他和她的同心結是完好無損的!

她的指尖無法遏製地開始瑟瑟發抖,他的手覺到這種顫意,更緊地握住她的——

“憶…你……”她的嘴唇哆嗦著,沒有辦法說完,而他已經明白她的意思:

“朕的心,不論何時,都會和你在一起…”

他隻說出這句話,咻地,他鬆開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在他鬆開的刹那,僅能更緊地握住那同心結,手,顫唞,心,戰栗。

在這顫唞、戰栗間,不知道何處刮來一陣不算太小的風,將前麵的紗幔掩過台下諸人的視線。

白紗飛舞彌漫中,他用力把她納進他的懷中,即便,還會被台側肅立的人看到,但,沒有所謂了。

他納她納得那麼緊,仿佛她的身子已嵌進他的懷中一樣,他的唇輕觸著她小巧的耳際,暖暖的呼吸,僅熏起她眼底更深的霧氣。

“答應朕,沒有朕,也會好好地活下去…”

這一句,蘊了多少濃濃的情意,惟有他清楚,他相信,她也能明白。

是的,今日這一博,他並沒有不死的勝算。

畢竟,一切都在於天。

貴為天子,最終要看的,也是蒼天的臉色。

他並不怕死,也並不可惜,這錦繡江山不可再握。

他唯一放不下的,始是麵前的她。

剛剛失而複得,或許,又將生離死別的她!

她覺到不對時候,他擁住她的手,輕輕地,在她的腰際某處一點,頓時,如同鳳台時一樣,她再動不得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