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後眉尖揚起,望向那合歡糕,“看著,確是開胃,怎麼顏兒不用一點?”
“臣妾對花蜜過敏,是以,沒有用這合歡糕。”
“哀家對花蜜倒是情有獨鍾。”
太皇太後一語落時,蘇暖早會得意來,吩咐道:
“上筷。”
果嬤嬤忙命一旁的內侍遞上幹淨的象牙箸,按著規矩,另切了一塊,再試吃一遍,方把一小塊合歡糕呈於太皇太後。
太皇太後並無一絲猶豫,慢慢地品下,道:
“模樣看著不錯,味道,卻是太甜膩了。”
林蓁在太皇太後麵前,倒是一直謹小慎微:
“太皇太後指點的是,嬪妾記下了。”
“哀家隨口說一句,貴妃就記下了?”太皇太後放下筷箸,絲帕拭唇時,語音微冷。
“太皇太後每句教誨,對嬪妾而言,均是真知灼見,妾自當銘記在心。”
“貴妃這般善記,殊不知,是隻記好的,還是連壞的,都一並擱心裏呢?”
太皇太後語意驟然轉至咄咄。
緋顏僅是立於一旁,並不多言,恁誰都看得出,太皇太後對林蓁頗有不滿,如此針峰的話語間,她何必多說呢?
“嬪妾惶恐,嬪妾隻記該記之事。”林蓁低垂下螓首,語音恭謹。
“惶恐?哀家說重了嗎?”
“嬪妾對太皇太後的教誨,之所以惶恐,僅是因嬪妾生怕日後再犯,是以惶恐。並無其他用意。”
太皇太後冷冷一笑,擱下筷箸,遂緩緩道:
“這糕,終是太甜膩,隻吃了這半塊,就覺得舌操了。”
緋顏近前,倒了一盞香茗奉於太皇太後跟前:
“這茶是紫毫,既消暑又生津,太皇太後,不妨一試。”
太皇太後從緋顏手中接過這茶盞,並不喝,隻笑道:
“紫毫是皇上最鍾意之茶,但哀家更愛品清水,茶濃,縱留甘於齒,終究是澀苦在先的,哀家不喜甜,卻也吃不得澀苦。”
緋顏將茶盞收回:
“臣妾另替太皇太後斟杯清水。”
“這倒不必了。”太皇太後淡淡道,“難得今日,皇貴妃和貴妃都在這,哀家就一並同你們說了罷。”
“臣(嬪)妾謹聆皇太後教誨。”緋顏與林蓁皆道。
“如今,朝庭外患未除,縱立儲君,亦是難以撫內。”太後執起手中的羽扇,有徐徐輕風扇出,卻隻徒添了這一隅的寒氣魄人,“後宮終究不可一日無後,今日哀家來此,本是想聽聽皇貴妃的意思,恰巧貴妃也在,那,爾等認為,如今宮中,誰堪擔此後位呢?”
這一句話,落進緋顏和林蓁耳中,心底自然清明。
這,絕非是讓她們毛遂自薦,亦並非是要掂她們的斤兩。
不過是,讓她們對太皇太後的屬意,先唯命是從。
緋顏淡淡一笑,啟唇道:
“中宮之位,或以賢者居之,或母憑子貴,臣妾甫入宮隻一日,對宮中諸妃,並不十分熟撚,是以,臣妾對此,並不能妄議。”緋顏望向林蓁,“貴妃入宮已有三年,不知,貴妃對此,有何見解?”
“回太皇太後,皇貴妃娘娘,嬪妾雖入宮三年,但昔日,常幽閉於宮,並不與其餘各宮多加往來。所以,嬪妾亦不能妄論。”說完這句,她欠身行禮,“此事尚需太皇太後慧眼明辨。”
“既然,二位不願對此妄議,哀家心裏卻是有了計較。誠如皇貴妃所言,若以子嗣居之,實則是非貴妃莫屬。”太皇太後說出這句話,鳳眸睨向躬立在旁的二人,但,二人的神色,皆無任何的異樣,隻躬立在旁,並無絲毫動容,“但,哀家卻是主張立賢為後。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