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為青衿宮主位,若讓各宮得知才人如此,定會說嬪妾失責。故一直壓著未敢上稟,眼見著,昨日,心智缺失的澹台才人出了這麼大事,方知道瞞不下去了!”她複叩首,聲音楚楚,“太皇太後,是嬪妾失責,導致不能安撫宮人在先,瞞其病情於後,還請太皇太後責罰!”

“心智缺失—— ”太皇太後念出這四字,不置可否。

“太皇太後,臣妾去往冰冉殿時,恰逢澹台才人誤咬傷秦昭儀,臣妾亦命院正替才人珍治,確實,心智受損。”緋顏在一旁稟道。

“好一個心智受損。”太皇太後冷冷道,“秦昭儀,你的失責之失,哀家自會有所處置,如今,你且退下!”

“是,嬪妾告退。”秦昭儀幾乎是躬跪著身子,退出殿外。

太皇太後的鳳目轉凝向緋顏,帶著幾許的灼灼:

“皇貴妃,哀家隻讓你去隨聽,誰準你又擅自做了轉圜! ”

緋顏依舊躬身,語音並無一絲的驚惶:

“回太皇太後,依臣妾之力,豈能轉圜事實,太皇太後吩咐臣妾隨聽,臣妾僅是將所聽到的,據實回稟。”

“罷了!”太皇太後的語音裏帶了幾分的不悅,“這件事,不必再審,皇貴妃更不必再隨聽了!”

緋顏依仍躬身,並不多說一句話,她明白,此刻恭順地聆聽,才能讓太皇太後對她方才的逾矩稍有所緩解。

她並不指望,能瞞天過海,但她知道,秦昭儀這麼說,不僅是可以救得澹台姮一命,更能讓太皇太後即將做出的發落有一個台階可下。

可,這一次,她終究是科錯了。

原來事情的轉圜,並不在於她一人。

“適才,鴻臚寺卿的夫人進宮,澹台才人的丹蔻裏混有黃彤是鴻臚寺卿所為。所以,這件事,不必再審理,皇帝很快就會發落鴻臚寺卿,與後宮,再無關係 。”

太皇太後說完這句話,緋顏的心底,猛然攫束到一種疼痛的意味,她不覺抬起眼睛,正與太皇太後的目光對上:

“太皇太後—— ”

“不必再說,這件事,不用再管。”

她無法允聲,所有的聲音都哽在喉口。

“退下罷,哀家今晚不想用膳,這些事終究太煩人。”

是,當然煩人,連太皇太後都沒有想到,區區莫須有的一件合歡糕中毒,會牽連進這麼多不相幹的人吧,甚至殃及到前朝。

而,太皇太後本要針對的那人,卻置身事外,冷冷地看著這一出好戲的上演——

她俯身退下,耳中,僅回旋著,“皇帝很快就會發落鴻臚寺卿”這句話。

玄憶發落澹台謹?

他,畢竟是養育自己十三載的父親啊。

哪怕,沒有父女的情誼,但,真的,能讓她做到不顧嗎?

他為什麼要承認這件事呢?

對,他疼愛澹台姮,替她應下,也不足為怪。

可,他知道這件事的處置結果嗎?

她的手心一陣的發冷,在這片冷冽中,佟兒輕扶住她的身子,卻聽得,她低低地說了一句:

“傳肩輦,去昭陽宮。”

昭陽宮。

紀嫣然候在禦書房門口。

她手中的托盤內,是一疊精致的蓮花酥。

聽得通傳時,她姍姍入內,玄憶正放下手中的紫毫,瞧見她進來,淡淡一笑:

“嫣然今日又做了什麼?”

“不過是蓮花酥,聖上不是喜歡這酥的甜香不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