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鳳趴在他的旁邊,一隻胳膊就這麼放在花滿樓的背上。不重,隻是一種恰好的壓迫感。
趴著有些不舒服,花滿樓撐在床上翻了個身。陸小鳳仍然是趴著不動彈,手還是固執地橫在花滿樓的胸口。那種壓迫感變得更加清晰了,卻是那麼踏實。
花滿樓睜著眼,處於一種很放鬆的狀態。他聽到陸小鳳的笑聲,然後身上的重量就家中了,肩窩的地方有些疼,卻也有些癢。
等花滿樓反應過來的時候,陸小鳳的聲音已經近在耳側了。
“我聽阿輕說了的。”陸小鳳半個身子壓在花滿樓的身上,下巴擱在花滿樓的肩膀上,湊近他的耳朵說,“她說你今天說,想和我一直在一起。”
陸小鳳的聲音很輕,似歎息,似情人間的呢喃,卻又像是單純的吐露,似有千言萬語在其中,似他已經懂了一切,但卻又像隻是一句調侃。
想和他一直在一起……花滿樓的思緒飛回了白日,當阿輕試著讓名喚小樓的少年留下來的時候。他知道,阿輕是看中了他和陸小鳳塑造的這對隻有彼此的兄弟。
抓住自己這個孱弱的弟弟,那麼哥哥的留下便沒有任何問題。而他們拋出的最大的籌碼,就是讓這對兄弟一直在一起。
然後,他順著阿輕的誘導,一步步地裝作落入了網中。然後,說出了身為弟弟最大的期待,想和他一直在一起,想和唯一的哥哥一直在一起。
一直在一起啊……那時候說出這句話,是出於半謀算,半自然的狀態。心裏還在盤算著該不該這麼說,卻早已付諸了行動。
依賴哥哥的小樓,想和小刀一直在一起。隻要他在,什麼地方都好。
疼愛弟弟的小刀,願和小樓一直在一起。隻要他想,什麼地方都好。
他和陸小鳳扮演的這對兄弟便是這麼簡單又直接。那麼他和陸小鳳呢?
陸小鳳的吐息又在耳畔逗弄了,“花滿樓,你真不公平。每次吧在別人麵前哥哥,哥哥的叫得那麼自然,裝作不說話都讓我應付。然後回來了,我連一聲哥哥都討不到。”
陸小鳳這話說得半真半假,他倆自小認識,陸小鳳年紀比花滿樓大些,但是花滿樓是從未叫過他一聲哥哥的。
現在他們扮作一對兄弟,尤其是花滿樓還要裝作是如此依賴兄長的一個少年,聽了他那麼多聲哥哥,陸小鳳不由自主地就開始想,若是花滿樓用本來的聲音,本來的語氣喊一聲哥哥會是什麼樣子。
不過看花滿樓的樣子他是絕對不會鬆口喊的,陸小鳳知道討不到,但是還是會時常提起,調侃花滿樓兩句,就像是現在。
隻是陸小鳳發現花滿樓這次沒什麼動靜。疑惑地抬起頭,正好對上花滿樓烏黑的雙瞳,他能清楚地看到自己映在花滿樓眼中的模樣。
上官雪兒易容手藝不俗,他和花滿樓的新臉真的有幾分相似,活脫脫的一對親兄弟。可惜,自己的模樣隻是映在花滿樓的眼睛裏,他看不到。
正想著,陸小鳳聽到花滿樓在說話,“想聽?”花滿樓的聲音平緩,帶著催人入眠的力量。
陸小鳳半趴在花滿樓的身上,側頭看去,正好看到花滿樓朝自己伸出手。
因為疲倦,兩人都變得有些懶散,動作都是緩緩的,放慢了無數倍。
放鬆中,花滿樓的手重了影,陸小鳳慢慢地回神,兩道影緩緩地合攏,最後重合在了一起。
花滿樓的手劃過,與不遠處桌上的燭火重合一線,就像是將火苗握在了手心,火苗燃燒著,沒有灼傷他的手,卻讓這隻手籠上了昏黃的光暈。
在燭光中,花滿樓的手他看得一清二楚。
他們使了縮骨功,身形變回了十四五歲年紀的樣子,連手也變小了。雖然變小了,但是花滿樓的手指還是纖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