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吹一愣,旋即手忙腳亂地翻找起來:“燒賣、燒賣……”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白衣小童一喊餓,他便想起了那日謝玄拿來的翡翠燒賣。
可滿地陽光,滿地繁花,哪有什麼燒賣。
他無措地揪著衣兜。
金色日光下,小孩兒模樣的無常大人,眨了眨眼睛。
他看人的時候,總是忍不住眨眼。漆黑的眼仁,越眨越是明亮。盯著阿吹看了一會後,他小聲問了句:“燒賣是什麼?”
阿吹還是愣愣的,聞言道:“是吃的。”
“好吃麼?”
“好吃……”
明明說的是實話,但阿吹還是越說越沒有底氣,他鬆開已被自己揉搓得皺皺巴巴的衣裳,囁嚅著道:“謝素大人,我、我……”
謝小白聽見“謝素”二字,撲閃的眼睛裏掠過一絲好奇,打斷了他的話:“你為何不叫我無常大人?”
阿吹麵露驚惶,急急道:“您想讓我叫什麼,我便叫什麼!”
謝小白搖了搖頭:“我倒是並不在乎你叫我什麼。”
他伸出手,抱住了自己的腦袋。
阿吹問:“您怎麼了?”
謝小白半閉著眼睛,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你方才問我,你為什麼會在這裏是不是?”
阿吹點了點頭,視線悄悄越過他,看向不遠處的唐寧一行人。
謝小白的聲音,軟軟糯糯,十足的小孩子口氣。
他掀起眼皮,在陽光下定定地看著阿吹:“你真的不知道麼?”
一向看起來很機靈的阿吹,這會卻傻呆呆的,聽見他反問自己,隻是皺皺眉頭道:“謝玄大人什麼也沒有告訴我。”
最後一次見麵時,那不成器的老東西,大騙子,連句對不起也沒有同他說。
回憶著,阿吹突然白了臉。
這種白,仿佛是由靈魂裏透出來的,比他身上雪白的衣衫還要沒有血色。
那個時候,老東西都說了些什麼?
阿吹的臉色,白到透明。
他一點一點全想起來了。
無常大人說,我慣著你,旁人可不會慣著你。
那個旁人,指的是誰?
他當時沒明白,以為老東西隻是在故意找茬,可是,此刻的他,麵前站著謝素大人。
難怪那一天,無常大人莫名其妙說他脾氣差,要改改。
麗日灼灼,阿吹卻如陷黑暗。
——無常大人帶著翡翠燒賣來尋他的時候,就知道渡靈司要變天了。
想起那些燒賣的味道,阿吹眼眶紅紅,又想落淚。
他一直愛哭,一哭起來便沒完沒了。
可謝素大人,好像不喜歡愛哭的人。
用力捂著眼睛,阿吹呢喃著道:“燒賣……是燒賣……”
無常大人給他的燒賣,並不是普通的吃食。所以那一日,他哭著發了脾氣,無常大人也沒有生氣。
他隻是一隻燒賣一隻燒賣地在那喂食。
那些燒賣裏,藏著無常大人的力量嗎?
阿吹忍了又忍,到底沒忍住,眼淚還是珠簾斷線般簌簌落下來。
他哇哇地哭,哇哇地道:“我不該在這裏——”
謝小白看看他,用力一點頭,全然不客氣地道:“沒錯,你不該在這裏。”
生死更替,他和謝玄從來沒有碰過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