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槍舞蹈,帶動著全軍將士都去學,實在是有傷風化。

他們會不齒,會在朝堂上對將門李家冷嘲熱諷,可是他們不會阻止。

李綱麵露驚色地看著他,想不到他竟然能想出這麼絕妙的辦法,他這個小兒子,和從前真的是已經判若兩人了。

李綱重新緩緩地坐回太師椅,問道:“所以你與林家走近,便是為了今日這一刻嗎?”

南朝文壇,視林家諸公為泰鬥,隻需林家在朝堂上一句話,就能讓曼蘿之名傳遍整個汴京。李不凡一開始接近林子銘的時候其實隻是因為敬他是個英雄,與他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但是後來,他在布局謀劃的時候,才開始考慮拉攏林家。

上一世的時候,林家一直不幹預政事,隻是做些修文編撰的差事,直到後來南朝滅亡,皇室逃竄,而林家上下卻選擇殉國。也是從那時候開始,李不凡不再排斥所有文人,武將有武將的風骨,文人亦有文人的氣節,南朝雖有腐朽之徒但是也有高風亮節之輩。

“並非如此,今日下午林子銘來找我討教槍法,我隻是臨時起意才將此事拜托於他”,原本李不凡的計劃是找些茶肆的說書人將他的槍法花哨綿軟之名大肆宣揚,但是那樣傳出的名聲必然是很荒誕的,然而此事若是由林家才俊稍微加以修飾,好歹也算是件高雅的風流韻事。

李綱聞言再次站起了身,“既然如此,為父便連夜走一趟左府,若是林家那邊沒能成事,就隻能依仗左無年了”

說著李綱就已經走到了衣架前,將外衣披上,對著李不凡說道:“左李兩家已是姻親,左無年為人圓滑,明日朝上由他參本上奏,反倒能大事化小”

嶽父參未來女婿一本,怒指他玩世不恭,不務正業,陛下隻會將此事當成個樂,百官也隻會一笑置之。

“多謝父親”,李不凡再次叩拜。

李綱穿好了衣物,走到他前麵,“起來吧,重整朝綱之事,為父答應你”

“切不可再冒進”,李綱鄭重道。

李不凡心中一塊巨石終於落地,他長長地舒出一口氣,“是”,擲地有聲。

此時正值初春,夜晚還是有些冷,李綱又加了一件豹裘,李不凡提著燈籠李父送至門房,已有下人將車馬備好,他原本想陪著父親一起過去,但是被李父拒絕了,李不凡與左妃婚事將近,此時李不凡入夜上門,於禮不合。

還有另外一個原因李父沒有說出口,左無年混跡官場多年,身後無山無水卻能坐到禦史之位,此人的才智謀略非尋常人可比,李不凡的變化他能看出來,自然也瞞不過左無年,京裏的傳言與李不凡出入太大,必然會引起左無年懷疑,兩家尚未真正成為姻親,尚且算不得真正的同盟,更何況即便將來左妃嫁過來了,所謂嫁出去的女兒就是潑出去的水,左無年對李家想要重塑朝綱會是個什麼態度還很難說,所以現在,該瞞的還是要瞞著。

李父走了有小半個時辰了,李不凡也沒有回清塘院,而是一直待在李府的花園涼亭裏,他將燈籠熄了放在石桌上,自己就隨便地躺在了欄杆處的木質長椅上,寒風料峭,李不凡卻絲毫不覺得冷,最近他一直在想,自己重活一世背負著無盡的仇恨和不甘,他想要保住南朝保住李家,可是身邊除了他,又有誰真的明白,那些亡國滅族的沉重呢。

“怎麼睡到這裏了?”,李敬之皺眉道,武藝高深,他路過涼亭時聽到有微淺的呼吸聲,便走過來看看,沒想到竟是他弟弟。

“大冷的天,你不回清塘院怎麼睡這兒了?”,他這個弟弟他真是越來越看不懂了,李敬之尋了個離他稍近的石凳坐下,看著李不凡慢騰騰地翻了個身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