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上樓外麵的空地上早已搭起了高高的架子,舞獅的,雜耍的,吹拉彈唱的,樣樣不少。
底下人山人海,簡直比廟會還熱鬧,盡管天上樓掌櫃的還沒露麵,不過外頭的氣氛卻已經達到了高.潮。
其中大部分人是一副看熱鬧的興奮模樣,時不時地拍手叫個好。不過也有些人看上去興致缺缺,隻糾結著這路什麼時候才能讓開。
然而還有一些人,竟是一副凝重神色,隱隱還帶著絲擔憂,如果你仔細觀察一下他們的衣著打扮,就不難理解為何此刻他們的表情這般不美麗,因為這家天上樓,以後是要和他們搶生意的。
最後一輪雜技表演結束,人們終於等到了這家神秘酒樓的主人,雖然,未必會是正主。
高台之上,藝人們潮水般退去,隻見一名白白胖胖的中年男子挺著圓滾滾的肚子笑嗬嗬地站在了台邊上,身後跟著兩名年紀稍淺些的一男一女,其中那男子眉宇之間竟同他有幾分相像。
此時這白胖男子微笑著環顧一圈,那目光看似沒有焦點,卻將底下場景盡數收入眼中。
“諸位鄉親父老,在下夏竹應”,體型雖然有些笨重,聲音倒是洪亮如鍾。
他才剛說了兩句話,底下瞬間就傳來一陣驚呼聲,尤其是那些穿戴體麵,滿麵紅光的大管事大掌櫃們,無一不是聞之色變。
夏竹應,隻要是汴京城裏做買賣的,無論是商販還是巨賈,提起這個名字,都得說一句如雷貫耳。
夏家立足汴京已逾百年,首富之位更是不曾動搖,然而真正使得夏竹應名聲大噪的原因,卻並非他的首富之名。
而是十年前,夏家發生的那場變故。
幾乎是一夜之間,夏家開在京城的所有鋪子全都宣告歇業,也曾給汴京城帶來一場不小的經濟危機,雖然後來也慢慢緩過來了,但是整個汴京城,自那以後,卻是再也沒有夏家店鋪。
想不到十年之後,夏家會重新將目光放回京城。
這樣的財力魄力,比之當年,絕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清楚天上樓的背景實力之後,東達街不少掌櫃的都看上去有些心如死灰,然而台上的夏竹應還在繼續:“當年為謀生計,老夫不得已遠走他鄉,離京整整十年,如今重歸故土倍感親切啊”
他講得聲情並茂,淚眼沾襟的模樣讓底下不少人都感動不已,渾然忘記了,此人是南朝首富啊。
左妃一臉崩潰地站在人群外麵,念慈和念安一左一右地護著她,三人卻仍是不可避免地被擠到了外沿。
“不愧是高手在民間啊,這麼睜眼說瞎話都不會臉紅,嘖嘖”,左妃小碎步後退著,連連歎道。
“走吧,沒什麼好看的啦,反正他也搶不著我的生意”,說著左妃扯了扯倆丫鬟的衣袖,準備繼續前往名舶軒了。
隨著夏竹應最後一句“還請大家多多捧場”,門樓上高高懸掛著的大串鞭炮便被點燃,上麵沉甸甸地掛著的還有一串串的銅錢。
一瞬間劈裏啪啦的鞭炮聲響起,呼啦啦的銅錢落地聲也響起,人們蜂擁而上撲在地上撿起了銅錢,想要散離的人也被阻了出路,被人踩掉了鞋,被人擠到了帽。
直到人群大片地倒下,連綿不斷的鞭炮聲伴著人們的驚叫聲,驚擾了道路邊沿上停靠的馬車,駿馬嘶鳴著,車夫手裏的馬韁繩也跟著脫落,車廂裏傳出陣陣尖叫。
脫韁的馬不斷地撞開擋路的行人,在長街上瘋狂地奔馳起來,沿途的遮陽棚一一傾倒,站在棚下的人也被壓在了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