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退。

“回將軍,末將以為,退離大偃乃是上選。”

方仲愷素來覺得,自己還是很有幾分文人潛質的,咬文嚼字,有時也不失為一種策略。

李不凡被噎了。

被他們這麼齊刷刷地反對,倒還真是頭一次。

一撩衣擺,李不凡自椅子上站了起來,淡淡道:“天色尚早,諸位不妨再好好想一想,本將出去入個廁。”

說完也不看他們的表情,李不凡徑自推開房門,便瞧見月色之下,司雨正穿著一件不太合身的灰色男衫,立在他的馬前,左摸摸右摸摸。

見他正走過來,司雨收了動作笑著迎上來,“你們商討完了?”

但是看起來又不太像,因為隻有李不凡一個人出來了,而另外三位將領還在裏麵,通常情況下都是李不凡墊後的。

所以說……今天是商討地不太順利?

李不凡本來不打算回她的,因為他潛意識裏也知道,司雨定然也是支持他退兵的,但是他並不想退。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他能攻入大偃這一次,卻很難再有第二次機會,最重要的是,他說過這一仗打完,他要帶司雨回京的,如果此時退了兵,他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能剿盡焱兵,重回汴京。

她疑惑的目光太明顯,李不凡便隨口解釋道:“暫時還沒有,他們正在想。”

司雨默了默,軍務之事李不凡很少會在她麵前認真地講,也許在他看來,打仗永遠是男人的事,不該是女子能隨便摻和的。

其實她也從未想過要插手,更何況她也沒有那個能力,她隻是……想要與他比肩而立罷了。

即便她沒有能指點江山縱橫天下的雄韜偉略,可她也還是希望,她不是站在男人身後的女人。

就算不能為他解決問題,至少也可以一起分擔,一起煩惱。

司雨斟酌著開口:“今天城牆上的那支箭……你知道是誰射的嗎?”

那支箭直接射落了焱帝的人頭,但是卻沒有人前來收走,她知道焱軍已經圍城了,這射箭之人定然是焱國的人,然而焱國上下,會有什麼人,膽敢對焱帝的首級如此不敬呢?

她總是這樣,每一個問題都直切命脈,李不凡根本避無可避。

李不凡無奈地歎了口氣,摟她在懷裏低聲道:“是拓跋元羽。”

聞言司雨微微一怔,瞬間便明白過來,城牆上掛的那個肯定是假的,不過仔細一想也能理解,拓跋元羽怎麼說也是大彥國的開國皇帝,若是當真這麼輕易就被李不凡殺了,那也太說不過去了。

但是緊接著她又打了個寒顫,想著拓跋元羽張弓搭箭,將自己人頭射落的畫麵,司雨頓時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不愧是拓跋氏的血脈啊……”,司雨實在忍不住感慨。

這語氣聽上去,為什麼有種淡淡的崇拜呢?

“嗯?”,李不凡有些不悅地在她問道:“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晚風有點涼,司雨像是想到了什麼,又是一個寒顫後她朝李不凡懷裏縮了縮。

李不凡不禁更加疑惑,司雨在他懷裏都快都抖成篩子了,嘴唇幾度張合,欲言又止。

看得他都想直接吻上去了。

眉頭微微一挑,李不凡抬起她下巴,正要俯身卻見她一臉驚恐地望著他,壓低著聲音問他:“你知道拓拔無極把他的陵墓葬在哪兒了嗎?”

李不凡的唇停在距離她不足三寸的地方。

這個時候提那死鬼的陵墓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