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銘九卻很反對留下江雪,理由是她與我日日相處,若要下手傷人實是防不勝防。裴湛藍雖有顧慮,但仍是力勸他先觀察一陣,若有不妥便即刻拿人。當時裴湛藍並不知道江雪對燕銘九的心思,如今想來,怕是燕銘九已有所察覺,想遣走她亦是恐多生事端。
“所以若說利用,也隻是我的心思罷了,倒與燕將軍無關。”裴湛藍看著我道。
“你是心疼我。要怪便怪那個混蛋,自己不露頭,倒把女孩子推出去涉險!”我撕下衣襟,墊在綁縛他手腕的鐵鏈上,那處已被磨出一圈深深的血痕。
緊盯了一段日子,發現江雪並無異動,對我亦是極好,燕銘九也就不再反對,隻不過對她的監視一直都在,同時也利用了她傳出一些有關燕裴二人的假消息。而陸君涵卻一直沒有動靜。裴湛藍推測,他先前派來江雪,隻因不確定燕銘九帶回的人便是我。目前人是確定了,卻失了憶,而且身上的毒也沒有解。陸君涵知道那毒他解不了,就算把我搶回來也撐不了多久,便讓江雪繼續留下,等裴湛藍解了我的毒,他再動手搶人。
“這麼說,那次綁架是意外?”我插嘴問。
裴湛藍搖搖頭:“陸君涵可以等,有人卻等不及了。先是在朝野散播將相不合的傳聞,惑亂人心。後來便策劃了那起綁架,他雖不見得知道寶匣的事,但陸君涵指明要保證你的安全,他便明白你定然是個極重要的籌碼,若是落到他手中,無論是我或燕將軍還是陸君涵,皆要受製於他。”
我默然,自己的存在卻成為心愛人的掣肘,體會這樣的無力感已不是第一次了。
裴湛藍看出我的心思,溫聲寬慰:“一世不過數十載,於萬千人中能尋到自己的軟肋著實是件很幸運的事,縱然付些代價亦是值得。”
我心中暖極,伸手環緊他的腰,這樣知我懂我惜我戀我的人,我怎舍得將他忘記?
“你說江雪將迷[yào]換了?可我記得她那天一直昏迷不醒,所以我才獨自逃了出來。”我仰頭問他。
“你還記得你跟我講如何逃出來的?”
我點點頭,用簪子開的鎖,當時純粹是危急情形下的本能反應,獲救後緊接著就發高燒,等病好我早把這事忘到腦後了,現在想來,難道...
裴湛藍頷首:“她裝作昏迷,故意將簪子掉到你跟前,為的就是試探你那手開鎖的功夫,是不是也隨著記憶丟失了。”
我又是一陣沉默,她懷著那麼多心思留在我身邊,我卻沒有一絲察覺。或許因那時的子玉總有著不安全感和淺淺的自卑,對於身邊這唯一的姐妹,太過信任倚賴,反倒看不清楚。若是換了現在的我,大概會有所覺察。
想到這兒,雖然明知很蠢,我仍是忍不住問:“子玉和玉瓷,你...更喜歡哪個?”
裴湛藍含笑望著我,我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喏嚅道:“子玉雖然不記得你,但亦是很喜歡你,而且她心思單純,不像我...”話沒說完,唇上忽然一熱,我驚愕地抬起頭,看到某人得逞後的笑意,不覺又窘又羞。那人卻得寸進尺,低頭又是一吻,直把我親得迷迷糊糊,方貼著我的耳畔道:“子玉太羞赧,還是玉瓷放得開些...”
我臉漲得通紅,伸手捶他,聽到他悶哼又嚇了一跳,生怕碰疼了傷口,忙拉著他上下看了半天,見他含笑望著我,才放下心,想起剛剛的親近,臉上不禁又是一陣燥熱,暗忖這家夥絕對是個外表清冷,內心悶騷的腹黑男。
目的得逞,裴湛藍便繼續講了下去。
綁匪事件後,裴湛藍已大抵確定了朝中奸細的身份,此人叫嚴軼,是吏部侍郎,雖是範鶴年一派但以往與範鶴年往來並不密切。嚴軼平素做事極為謹慎,為人亦是卑謙低調,在朝中並不顯眼,也素少與人結怨,因此範鶴年出事後並未受到牽連。裴湛藍和燕銘九不想打草驚蛇,是以沒有馬上動手捉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