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短短一個字,讓張宜百米衝刺般滿屋亂竄,先把手裏的酸辣粉放進廚房,發現下酸辣粉的鍋蓋還開著,趕緊蓋上,然後衝進臥室,把亂七八糟丟了一床的衣服襪子塞進被子裏,把被子拽平整,再跑進客廳,拉上窗簾,遮住陽台外零零散散晾著的胸罩內褲,又把沙發上東倒西歪的靠墊歸歸攏,摸摸頭發,扽扽衣服,不緊不慢地打開門。
你爬過來開得門?
齊庸正說著就推門往裏走,聽她在背後喊——換鞋!
你這有男式拖鞋?
怎麼沒有,我爸的,給。
張宜說著把一雙深藍色塑料拖鞋扔他腳下,佯裝鎮定地關上門走回屋,小腿剛挨著沙發,整個人被淩空抱了起來。
“放!我!下!來!!”
她被他扛在肩上,長發唰得向下散去,肋骨被他的肩膀硌得生疼,大腦嗡嗡直充血。她揮動著小細胳膊不住地拍打他的背,兩腳蹬得太用力,拖鞋一前一後“劈啪”掉在地上。
“啊!”
他稍一彎腰,她重重地砸進布藝沙發裏,陷出一個深坑。
他將自己的體重也壓上,坑陷得更深了。
“病了?”他的額頭抵上她的,試了試,“不燒啊?”
張宜哪裏聽不出他話語裏的怒意,怎奈自己如同三明治裏的肉餡,被牢牢夾在沙發和齊庸正中間,半寸也動不得。
“誰說病了就得發燒?”
她小心翼翼地對上他燃著火苗的眼,說得底氣不足。
“哦?那你倒底是哪裏不舒服呢?”
“我。。。。。。”張宜憋紅了一張臉,喃喃地用隻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說:“大姨媽來了,肚子疼。。。。。。”
“是嗎?”
他眉峰一挑,不安分的大手就要往下移:“你確定嗎?用不用我幫你核查一下?”
張宜恁地也沒想到他會來這套,小身板蚯蚓似的亂扭,好不容易抓住他已經遊移到她大腿根的手,大喊:“不用!!”
他不理,把她搗亂的手往背後一夾,手就要摸索進她的跨欄短褲裏。
“啊!”
她尖叫一聲仰起頭,用力朝他的胳膊咬下一口,咬得死死的。他皺了皺眉頭,極不情願地停下了向裏探進的手,說:“鬆開。”
她搖搖頭,牙齒仍是叼著他胳膊上的肉,哀求地看他。
他輕歎口氣,把手自她的跨欄短褲裏伸出來,說:“鬆開。”
“噝。。。。。。”她放開嘴裏那塊瘦肉,驚愕地看著自己在他胳膊上留下的兩排滲著血絲的牙印想,這該多疼啊!!
“對。。。。。。不起。”她伸手輕輕摸著那兩排嵌進他胳膊裏的牙印,還有牙印邊上腫起的兩排鼓包,心疼壞了。
他瞥了她一眼,直著身子坐起,茫然地盯著電視,半晌,說:“為什麼不接電話?”
不敢接,怕一接電話一聽到你的聲音就忍不住哭出來,怕一哭出來你就要問怎麼了,怕你知道了怎麼了跟著趟渾水跟著瞎操心。
“短信也不回?”
怎麼回?你問我在哪我說在單位你問我怎麼會在單位呢我說因為等著被調查?
“就因為看電影的事?”
“和我置這麼大的氣?”
張宜不說話,嘴唇咬得緊緊的,任他怎麼說,不做解釋,不予回答。
在他看來,便是默認了。
他掛著臉,又歎了口氣,說,吃飯了嗎?
在吃。
飯呢?他蹙眉問。
廚房裏。
他起身走進廚房,看見了灶台上的一鍋渾水,還有台麵上的半碗泡漲開的方便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