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心中是有疑問的。
杜子騰犯的那事,該是秋後問斬的判決,最後雖也重判成流放,但終究是留了情。
李二不是個傻的,李大娘的事既然進了官府,那絕不會是單純的意外。
他跪在大堂之上,一個接一個的磕頭,磕得頭破血流。
孫師爺見大理寺快要血流成河,再現半年多前的情景,不免心疼萬分,兼之抵不過李二的狠勁,長歎一聲,把事情的原委和盤托出。
這廂李二得了真相,隻覺五雷轟頂,咬得一口鋼牙欲裂。隻覺胸口有股邪火竄升,燒得他幾近發狂。
孫師爺見了他這形狀,暗道不好,連忙勸解。
李二腦中嗡嗡得響個不停,對孫師爺的勸解充耳不聞,隻麵白如紙地愣魂在當場。
良久,歸魂之後,李二一言不發地掉頭離開,重新身在青天白日下,心卻掉入萬丈冰窟,難以回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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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明征回到徐莊後,被玉茹下了禁令,幾乎不能出門。
隻因當時為躲開趙烽,過堂之後尚未養好傷,徐明征便和玉茹連日趕路,趕去徐莊。
一路上他二人隻管趕路,玉茹沒能留意到徐明征雙腳的異狀,直到進了屋,鼻間嗅到血腥味,這才引起她的警覺。
硬是脫下徐明征的鞋襪來一看,玉茹差點沒被驚得魂飛魄散。
“你這是做什麼!要害得自己往後連路都走不成嗎!”
玉茹一邊哭罵著一邊處理傷口,隻恨不得把那人的心掏出來看看,到底怎生個冷硬法,一路上吭都不吭一聲,就能把好好的一雙腳弄成這般血肉模糊的慘樣。
從那時候起,玉茹儼然成了一家之主,不僅對徐明征管頭管腳,家內家外的事也多由她來打理。
徐明征本是個溫和順從的性子,即便是爭也爭不過對方,隻有聽從的份兒,任由對方擺弄。
這一讓步,便徹底失去了主權。
大約過了三個月,徐明征雖已能正常行走,但玉茹算是怕了他當初那副自我折磨的慘樣,愣是不放他出門,隻在院子裏散養著。
徐明征覺著這樣長久下去,總不是個辦法。
就在吃晚飯時,把自己想開個學堂,在莊民閑暇之餘教他們彈彈琴的想法告訴了玉茹。
他的那個猶豫勁,抿一口飯,吐兩三個字,說了足有四分之一炷香的工夫才算說完。
玉茹見狀,也知自己平時管得嚴了,愣把個小綿羊給管成了兔子膽兒。
當下噗哧一笑,爽快地應允下來。
隻提一個條件,需得開在自家門口,不得出遠門。
徐明征被放在了自家門口溜達,心裏也是歡喜。
數日後,琴堂順順當當地開了出來。莊民也有好奇的,自去備了琴,過來學藝。
說是琴堂,其實就是個露天的光景。
枝葉茂盛的老榕樹下,影斑駁錯,投射在幾張矮桌矮凳上,留下光影的碎形。
來學藝的人當中有個叫徐波的小夥子,家在兩條街外,算不得近,卻頂數他跑得最勤快。
下雨天時,照理是開不成堂的,徐波卻也過來。
不為學藝,隻幫著玉茹做些雜碎事。
這一來二往的,就算遲鈍如徐明征,也摸出了些端倪。
私底下問了玉茹,玉茹隻做不屑。
“徐大哥,我知道你看不上我,隻想把我往外推。就那個油頭粉麵的小子,你瞧著他到底那點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