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宜道:“這又不重,你……”
孟子都笑道:“我帶回去也是可惜了,留給你更好,再說了,你和王上幫了我妹妹,我也不知道怎麼回報你們,這小小一把琴,算作是回禮。”
周宜趕緊道:“這可不是一把小小的琴,這是天下名琴啊。”
孟子都有些疲憊的搖了搖頭,微微笑道:“天下名琴在我這裏,是死物,在你手裏,才算作是寶物。”
周宜說了一大堆,孟子都執意要將琴送給周宜,周宜沒辦法,隻好真帶了琴回去。
“搞得我真是不好意思的,這琴比我爹的那把琴還要好,他非要給我。”周宜道。
薛皓穿著中衣,隨意裹了個鬥篷坐在火爐前道:“給你你就收著唄,兩國交好,禮尚往來。這是好事。”
周宜看著他那光潔的額頭,明亮的眼睛,可愛的不行。伸手去點了點他的額頭:“哎,你是不知道這把琴的價值,你這五音不全的呆子。”
薛皓伸手去攬了她過來,軟聲道:“這琴能比我還珍貴。”
周宜白他一眼:“你呀,這琴傳說是千年前的大師名都子尋遍天下找來的古木治成的,天下的音癡,莫不耗盡了心血來求這一把琴。”
薛皓眨眼:“那這琴豈不是琴中帝王?”
周宜道:“自然是的,想不到他竟然將這樣一把名琴相贈。對喜歡音樂的人而言,一把名琴,就跟一個皇位一樣珍貴。”
薛皓突然抿唇笑了起來,一把將周宜抱了起來:“孟子都送你一把琴中帝王,那……薛皓送你一個人間帝王……好不好。”
周宜驚叫了一聲,哭笑不得的推推薛皓:“你老實點。”
薛皓親了親她額頭:“我已經夠老實了,你這樣好,我真怕別人把你搶走了。”
“我哪裏好……”周宜歎了一聲。
她也曾自負美貌出身傲視天下女子,也曾自負才華胸徑自覺與天下英豪一較高低,但是越往高處,越覺得山外有山。
天外有天。
周宜不過是占了天時地利與人和,罷了。
薛皓將她放到床上,輕柔的道:“你……哪裏都好,天上地下,我再也找不到任何一個同你這樣豁達溫柔的人,周宜……你是我的港灣,是我的歸宿,也是我永生的劍鞘。”
周宜伸手回報了薛皓,輕輕道:“你也是,我一生,能遇到你們,何其有幸。”
一路走來,若不是這些人,她搞不好,會變成長樂公主那樣的瘋子,濫殺無辜,草菅人命。
更有可能,她連瘋成長樂公主那樣的能力都沒有,變成一個深宮毒婦,每日用陰謀詭計,用毒藥和墮胎藥,同各色的女人鬥來鬥去。
她該感謝這一路幫助她,教育她的人。
她手中握有一把重劍,鋒芒所及之處,死傷無數,那些規勸她的人,都是她的劍鞘。
深夜,薛皓突然驚醒。
他刷的打開了簾子,侍女匆忙進來電燈。他擦擦自己額頭上的汗,坐了一會兒,轉過頭看看周宜,她睡的正穩,並沒有被驚醒。
薛皓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夢,但是想必夢中的情景是很叫他害怕的。
他冷靜了一會兒,轉回去想要繼續睡。
門外急急忙忙的傳來了喧鬧聲。
周宜這回被驚醒了,迷迷糊糊問薛皓怎麼回事。
薛皓給她捏了捏被角,柔聲道:“我去看看,你先睡吧。”
周宜便又閉上了眼睛繼續睡。
薛皓批了衣服起來,是薛子佩,和一個幾個侍衛薛子佩隻隨意的著了衣服,應該也是被叫醒的。
“子佩,怎麼了?”
薛子佩臉色不好,焦急道:“西川國主,病危。”
“什麼?”
薛子佩搖頭道:“方才驛館的人來傳信,已經昏過去許久了,不知道能不能醒過來。”
薛皓趕緊進內室著衣袍起身,周宜也被嚇醒,匆匆忙忙換了衣服就跑去驛館。
薛皓帶著薛子佩和周宜道驛館的時候已經快三更了。
“怎麼回事!”薛皓進門便邊跑邊問守在門口的一個侍衛。
那侍衛是個西川人,早就嚇的懵了,斷斷續續道:“我家主公今晚同公主吵了一架,公主負氣出走了,公主跑出去後,主公就吐血了。”
薛皓衝進了內室,滿屋子都是大夫。
薛皓抓了一個來問:“如何。”
大夫顫抖著道:“國主身患弱症,早已油盡燈枯,如今氣急攻心……”
薛子佩急了,斥道:“你少廢話,你就說他還能活多久!”
大夫普通一聲跪下:“隻……隻在這幾日了。”
周宜哐當一聲搖搖晃晃歪到了地上,薛皓趕緊去扶她。
周宜喃喃道:“怪不得,他定要……把琴給我。”
他是早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她一把抓了一個守在床邊的侍女:“你家公主呢!”
侍女慌亂道:“不……不知道,公主走了之後國主派人去追了,沒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