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弦一郎,那個,還是讓我自己拿一些吧。”機場大廳裏,彌月見無奈地看著拿著大包小包的自家竹馬。明明她去中國的時候隻有一個不大不小的背包,離開的時候卻被塞了一大堆東西,其中包括彌月懷抱裏剛從真田弦一郎手上搶回來的龍貓抱枕,這是哥哥大人強行塞過來的。其實關家的人真的對她很好,但是她卻無法留戀那個地方。    下次再去中國的時候,大概得等成為職業棋士之後了。彌月見突然想起那天在中國的地方棋院發生的事。    她和塔矢名人的對局自然是毫無懸念的慘敗。雖然很討厭輸棋的感覺,但是彌月見卻明白眼前那個男人站著的地方是現在的自己所無法觸及的。    但是無論要輸多少次,她還是由衷地希望能夠再有機會與之對弈,讓她能夠覷見強者的領域,讓她產生渴求,繼而成為她前進與追求夢想的動力。那種身經百戰的氣勢,總有一日,她也能擁有。    現在的彌月見,討厭輸棋,但是她並不害怕失敗,從來都不。    在那場根本沒有任何可比性的對弈結束之後,塔矢名人並沒有和她複盤,因為沒有必要。這一場對弈,雙方都沒有任何的差錯,它所體現的是最純粹的實力差距,一如昔日彌月見和塔矢亮的那場對弈,隻是在塔矢行洋麵前,彌月見甚至連做小動作的機會也沒有。果然是父子嗎?彌月見苦笑,卻是打從心裏佩服他們。    塔矢行洋在離開對弈室之前,曾狀似無意地問起彌月見的年齡。彌月見離開地方棋院的時候,有人走過來交給了彌月見一封信,那是塔矢行洋給彌月見寫了一封院生推薦書,這讓她感到十分驚訝。    由於彌月見已經超齡的關係,塔矢行洋這樣的行為可是紅果果的主動為她開後門。那她是不是可以認為,塔矢名人承認了她的實力?    她還記得她離開的時候,那個叫林子聰的男孩子喊住了她:    “你叫彌月見是吧?我記住了!”林子聰目光堅定地接著說:“如果你要用一年的時間成為職業棋手,那我就用一年的時間殺進中國棋院,我希望一年之後我們能夠同時站在國際賽場上,堂堂正正地再比一次!請記住我的名字,我會再一次狠狠地打敗你!”    一個地方棋院裏小小的初段敢說出如此狂妄的話,著實讓眾人抽了一口氣。但是在這裏學習的比賽的年輕棋手們,誰不是以進入中國棋院和國家隊為目標的?對於年輕的棋手而言,留在這裏,永遠沒有出頭之日,隻有被活埋的份。他們要的從來就不是地方賽事的勝利,他們的夢想是走向國際的舞台,跟更多的高手對弈。    嗯,林子聰,我也記住你了。為期一年的約定,我們約好的。    ……    計時車緩緩駛離彌月大宅,彌月見呆呆站在自家門前,有一種近鄉情怯的感覺。    “弦一郎還有時間嗎?我想去海邊走走,你能陪我嗎?”放下行李,彌月見看到依然端坐在自家客廳的真田弦一郎,心裏劃過一絲暖流,有一種迫不及待向麵前的人傾訴的衝動。    “嗯,我們走吧。”看到彌月見一如既往的笑容,真田弦一郎才真正地鬆了一口氣。剛才在回來的路上,她一直一言不發,他知道這次的中國之行,一定發生了很多很多事情,也必然對她有很大的影響,不然她不會如此的神不守舍,他實在放心不下。    春天的海風還帶著絲絲的涼意,彌月見這才真正意識到自己已經回到日本,離開了那個此時已與日本的初夏無異的中國南方。那裏的溫暖竟然不及這裏的寒冷更讓她留戀。    “……,就是這樣,其實我知道他們一家人都對我很好,隻是我好像真的沒有辦法把自己代入關家女兒這個角色。”彌月見把事情告訴了真田弦一郎,“而且,就算我真的可以融入關家,我想我也不會留下,我知道自己不屬於那裏。”    “小見,你這樣做沒有錯,所以不用因此而煩惱。”真田弦一郎輕拍彌月見的頭。雖然知道彌月見會選擇留在中國的幾率的確很少,但是在機場出口處看到她的那一刻,自己著實是鬆了一口氣。    “嗯,我知道了。深哥哥告訴我,與其去幹涉這些,不如把時間用在自己的人生規劃上。”他說得很對。    彌月見低頭輕踢腳下的沙子,“對了,弦一郎,我打算全國大賽之後就去參加院生考試,然後在下一年的夏天,我會通過職業考試。”不是參加,而是通過。這一年的時間,她會自己的將來做好最充分的準備。    “已經決定了嗎?”看著彌月見堅定的眼神,真田弦一郎的嘴角勾起了難得的弧度。小見也終於找到了前進的方向了。如果不是一直在旁邊默默地關注著,他是怎麼都無法相信半年時間可以讓一個人有了這樣脫胎換骨的成長。    “嗯,不會再猶豫了,所以第一時間想告訴弦一郎。”彌月見抬頭麵對著真田弦一郎,臉上勾勒出孩子氣的笑容。    “小見的話,我很放心。”真田麵對彌月見最常用的口頭禪之一,總能莫名地牽動彌月見的情緒,給予她力量。這就是彌月見對真田弦一郎的依賴,在她眼中,弦一郎一直是很可靠的哥哥。    “說起來,過兩天就要開學了,時間過得真快。”彌月見轉頭看向無際的大海。開學之後就是三年級了,整個圍棋社的擔子也會完完全全地落到了自己的身上了,她在走弦一郎和精市去年走過的路,目標是全國製霸。    明白彌月見心中所想,真田弦一郎沒有說話,隻是輕拍她的發頂。時間會證明一切的,如果是小見的話,他知道她會做得到。    “弦一郎,我們回去吧,聽成田管家說桑原爺爺下午回過來神奈川,我得先回去準備一下。”彌月見快步與真田弦一郎並排而走,身後的浪花靜靜地目送兩人的離去。    ……    “嗬嗬,小見丫頭,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你要堅持考下一年的職業考試,但是既然你已經有了成為職業棋士的覺悟,那麼以後我們和你下的棋,將不會再是指導棋,而是真真正正的對弈,你有心理準備了嗎?”桑原仁難得一麵嚴肅地看著正端坐在他麵前的彌月見。    “是的,接下來的一年時間,請爺爺和桑原爺爺多多指教。”彌月見恭敬地俯身行了一個指建禮。她知道,從她落下決定的那一刻,她的圍棋世界將會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是要參加6月份的或者是9月份的院生考試嗎?”彌月宏誌欣慰地問,終究小見還是走上了職業世界,他年輕時候的夢想,可以交給她來延續了。    “如無意外的話我應該是會參加9月份的考試,因為8月份有全國大賽,我想先和大家一起完成共同的夢想,再去追求自己想要的。”彌月見堅定地說,“因為如果沒有立海大的圍棋社,就沒有今天的彌月見!”    “嗬嗬,雖然小見丫頭已經有點超齡,但是還有我這個本因坊在,棋院那邊問題不大,小見丫頭到時候記得去考試就可以了,提不提前報名也沒有關係。”桑原仁樂嗬嗬地笑了,他會繼續捍衛著本因坊的頭銜,等小見丫頭也加入到有由年輕棋士掀起的那一股新浪潮,然後站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