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彌月見準確地喊出了他名字,林子聰臉色稍緩,卻依然氣憤地說,“你忘記了我們約定了嗎?”
“沒有,今年8月份我就要參加職業考試了。”彌月見微笑為之順毛,“北鬥杯之後要下一局嗎?”
“當然!”林子聰一副“這還用說嗎?”表情。脾氣還是跟以前一樣火爆。
“小見來吧,咱一起吃午飯,下午再看日本隊和韓隊比賽!”風行歌率先介入兩人之間對峙,拉起彌月見手,然後轉頭微笑地問依然作為今年中隊領隊楊海:“楊先生,可以嗎?”其架勢大有“即使你不答應我也會帶著她去”味道。
“嘛,我不介意,那就一起吧!”楊海無所謂地說,反正他們隊人都認識她。
“彌月,好久不見。”趙石少年也笑眯眯上前打招呼,“其實我也很想再跟你對弈,你和子聰那個時候能帶上我嗎?我在旁邊觀戰就可以了。”其實他也很好奇一年之後這個女孩到底進步了多少,一年前那場對弈,他總有點意猶未盡。
“嗯,如果時間允許話我也很希望可以跟你再下一盤。”彌月見同樣希望能夠知道一年後自己和這個男孩差距到底有沒有被拉大。
去年那一局棋,彌月見同樣記憶猶新。她輸每一局棋,她都會以棋譜形式把它們記錄下來,每天抽點時間出來反複琢磨,她在不斷拚命邁著大步子前進同時,她所追趕這些人,是不是也以更寬大腳步將身後她拋離得更遠了呢?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所有答案。
……
下午塔矢亮對上高永夏主將戰一直備受眾人期待。韓新人王與日本少年棋士第一人之間對決,從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韓與日本棋壇年輕一代之間實力對壘。尤其去年日本領隊出其不意安排而導致兩人沒有正麵對上,讓人咬牙切齒之餘卻又無可奈何。隱忍了一年,今年塔矢亮與高永夏之間對弈,恐怕是誰也改變不了。
副將戰是進藤光對洪秀英,知道兩人似乎有點淵源彌月見同樣非常期待這場對弈。社清春對上是韓新晉棋士李元俊,新晉棋士就能在韓眾多少年職業棋士中脫穎而出,代表自己家參加北鬥杯,其實力也足以引起關注。
主將猜子,塔矢亮執黑。
沒有眾人想象中激烈對抗開局,棋局如行雲流水般自然地展開,但暗地裏雙方布局同樣不容小覷。
黑子深謀遠慮,掛角後幾手直接模糊了右上角形勢,為白子往後進入設置了不少障礙,攻守兼備。
白子轉攻為守,眾人大惑不解——
“會下這樣棋實在不像永夏那家夥性格啊!”檢討室裏,韓領隊安太善低聲地以韓語抱怨,這一次,彌月見能聽懂了。以高永夏性格,他自然不可能在棋局上對任何人作出忍讓,他會下這樣棋,必然是心裏已經有了自己一番打算。
果然,隨後白子二間高掛,黑子被冒犯,立即以夾擊回應。白子繼而肩衝,構成了堅實棋形,瞬即把黑子壓在了低位。
彌月見眼睛一瞬不眨地看著屏幕,一年時間,讓高永夏棋變得更加成熟,雖然張揚依舊,計謀之力卻也越發深厚。這一刻,彌月見恨不得他對手是自己,她希望能讓他知道,這一年,自己同樣也在成長,一年前那樣糟糕棋,已經離現在她很遠很遠了。
黑子引劫,劫材資源相當豐富,白子並不急著行動,而是等黑子找到了最佳劫材,白子才不緊不慢地在棋局上輕輕一點,瞬間截住了黑子提劫,情況逆轉。但緊接下來黑子隨即封住了白子孤子,使其損失不少,局勢再扭轉。黑白雙方持續地激烈對峙著,每一手交換都牽動著彌月見內心飛速計算。
“進藤那家夥也開始反攻了。”日本隊領隊倉田厚看著中央屏幕。進藤棋力其實在洪秀英之上,但是今天洪秀英鬥誌正盛,狀態極佳,反觀進藤光,直到黑子占到了中央實地之後才開始漸入狀態。
如果彌月見稍將注意力放到中央屏幕上話應該不難看出進藤光開局之所以失常原因——棋盤上黑白雙色布局和一年前兩人在圍棋會所下那場對弈基本一致,但是一顆黑子位置上偏差,卻導致了眼前這個截然不同局勢優劣分布,本應是占上風白子被逼至劣勢。洪秀英此戰之前,以做了最充分準備,他依然是為了一雪前恥而來。
渾然不知旁邊那同樣精彩對弈,塔矢亮和高永夏主將戰已經吸引了彌月見全部注意力了。黑子必殺對上白子強活,雙方矛盾更加不可調和,兩人謹慎讓黑白雙方皆無任何空隙可乘,這場勢均力敵苦戰看得彌月見連呼吸也差點忘記了。
從心底裏不斷湧動那股蠢蠢欲動興奮,讓彌月見幾乎無法抑製地全身不自覺顫唞,但她始終不願意閉上眼睛控製它,隻是任由眼睛不斷拚命地睜大,她視線完全沒有辦法從屏幕上移開。
每一手都不能錯過,因為——
要開始了!高永夏白子發動了那個深藏已久陷阱了,困住了中央黑子。彌月見感受不到手心傳來鈍痛,她隻知道隻有更緊地捏住自己拳頭,她才能壓抑自己即將爆發出來衝動,她興奮地等待著塔矢亮落子,雖然她心中早已了有了應對辦法——
從發現陷阱存在那一刻,她內心便在內心不斷醞釀著,就是為了等這一刻到來,即使她知道執黑人終究不是她自己,她依然固執地無法克製地陷入了這場對弈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