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煜發覺軒轅宸的不悅,就連稱呼也因此變得生疏,他心下歎息之餘沒有因此惱怒,反而溫聲安慰道:“宸弟,你的傷未愈,還是莫要置氣了。”
軒轅宸神色一軟,知曉自己方才的確是不該,輕輕歎了口氣後,聲音也較之前溫和了幾分:“煜哥,方才是我不對。”
軒轅煜本就沒有責怪他的意思,見他如此,軒轅煜微微一笑道:“今日是父皇祭日,權當是積福吧!”
軒轅宸點頭不語,而那方蕭離替笙歌把脈之後則目露痛惜的看向軒轅煜躬身一拜道:“皇上,她的傷極重,身子也虛弱的很,若不及時醫治,隻怕是活不了幾日了。”
軒轅煜神色一動,目光觸到笙歌那雙漆黑的眼眸時更是有些訝異的閃過一抹光輝,他從未見到過這樣清澈而倔強的眼神,當然,在宮中也從未有人敢這樣直視他。
這般想來,她之前反抗軒轅宸,出手傷了對方的行為便能得到很好的解釋了,這個丫頭不懼死,性子隻怕也是頭倔牛,這一點,倒跟他這個弟弟有些相似。
“將她安頓在馬車裏帶回去吧,”軒轅煜收回目光,轉身之際卻是騎上了蕭離的那匹白馬,蕭離臉色一變,頓時驚訝道:“讓她坐您的馬車,這...”
“她的身子還能在馬上顛簸麼?”軒轅煜握住韁繩,側過臉看了他一眼道:“路上已經耽擱太久了,速速啟程。”
蕭離雖然驚詫,但也深知自己主子的脾性,他默默點頭,看了一眼地上髒兮兮的笙歌,聲音也柔和了幾分:“你這丫頭真是命大不說,也真是幸運的很。”
幸運麼?
但從笙歌這些年來的遭遇來說,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幸運,隻是看著軒轅煜離去,她才默默鬆了口氣,隨著她全心鬆懈,緊繃的身子也終於一軟,昏死過去。
計劃成功按照軒轅宸所想的方向發展令他心情頓時有幾分愉悅,不過他並沒有表現的太過明顯,而是依舊帶著一絲氣惱的模樣回頭看了一眼馬車。
軒轅煜將他這般神態盡收眼底,失笑之餘,策馬上前:“宸弟,關於這位姑娘之事如今在帝都已經是人盡皆知,不如通州流民安置一事由你處理,你看如何?”
軒轅宸低眉思忖了片刻,他自然知曉軒轅煜此番話是什麼意思,通州官員對流民處理一事的疏漏固然是由他們擔下責任,流民混入帝都自然也是守城統領失責,但他對笙歌的態度和殘忍的手段卻在城中掀起不少流言,讓他這個本就風流無度的睿王更是擔上了一個苛對貧苦百姓的名頭。
他的名聲已經被他敗壞,多此一條又能如何?
軒轅煜對他已經足夠偏袒愛護,他自然知曉,隻是當年一事在他心中的結,已經難以解開,縱使他不怨軒轅煜,但他們二人之間,還有更多難以跨越的問題,想要回到年幼時的關係,隻怕是不可能了。
軒轅宸暗自歎息,臉上卻是露出極為抗拒的神色:“大哥,你知道這些年我極少涉足朝政,這件事隻怕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他說著,目光淡淡掃過身後的馬車以及隨行軍隊,頓了頓片刻後,他眉頭一緊:“你這樣堂而皇之的騎馬,隻怕是不妥。”
軒轅煜看出他眼中的擔憂,心中安慰之餘卻是淡淡一笑道:“母妃安排的暗衛此番遍布周遭數裏,你就放心吧。”
軒轅宸眸光微不可見的一閃之後,默默搖頭失笑道:“是我多慮了。”
軒轅煜燦然一笑,似是突然來了興致,他側過身看了一眼身後的隊伍,突然低聲道:“你我二人似乎許久都未比試馬術了吧?”
軒轅宸略微一怔,立即間就察覺到了對方的意圖,他知曉軒轅煜自小便無心皇位,性子也是隨性淡然,雖是如此卻也擁有治國之才,然而在他看來,軒轅煜還是太過良善溫順,如今是天下太平,皇室勢力鞏固,又有賢妃,如今的太妃一心為他打算,他才得以安寧,若他想要暗中操作,這軒轅煜隻怕早就...
軒轅宸被自己突如其來的想法震驚,而震驚之餘頓時有些暗自惱怒自己,他的心裏雖與軒轅煜有了嫌隙,但從來沒有其他的想法,即便是暗中培養江湖勢力,或是今日將笙歌安插入宮,所為之事,皆無關奪位,而是另一件讓他懷疑至今的事情。
思緒驀然被自己的愧疚中斷,他突然大笑幾聲道:“隻怕煜哥如今馬術是趕不上我了!”
軒轅煜握緊韁繩,淡然笑道:“那可難說!”
軒轅宸挑眉道:“一試便知,我可不會讓你!”
二人相視一笑,突然策馬狂奔,兩道身影高貴雍容,駿馬疾馳間揚起漫天塵土,二人倒是開懷,卻苦了隨行軍隊以及埋伏在周遭的暗衛們。
隨著馬車跟在其後顛簸,趕車的蕭離滿頭冷汗之餘,有些擔憂的掃過一眼車內,而笙歌如今是真的太過虛弱而昏死,此時哪怕是天崩地裂她也難以醒來了。
而她不知的是,她的命運也從今日開始改變,是幸或不幸,都隨著踏入宮門那一刻起再也由不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