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後的園子裏落了一地老葉,宮女們忙著清掃落葉,鳥兒在枝頭啄著新抽的嫩葉嘰嘰喳喳個不停,笙歌提著竹簍撿著散落在地麵上的斷枝,燕喜則墊著腳尖將低垂的樹枝上那些冬日裏枯萎的樹枝輕輕折斷了扔在腳邊的竹簍裏。
蕭離到時便看到這樣一幕,鳥兒從樹上撲騰著跳下,驚起枝葉上的雨水濺落了笙歌一身,燕喜嬉笑著笑話笙歌,笙歌則撅起嘴竟是指著鳥群說要油炸了它們。
蕭離看在眼裏,忍不住笑出了聲,而周遭宮女也紛紛側目看了過來,笙歌也不例外,突然聽到男子的聲音自然會覺得奇怪,反身之際眾人紛紛行禮,燕喜雙眸一亮,頓時扔下手中枝葉跑向蕭離:“蕭大哥,可是有什麼吩咐麼?”
蕭離燦然一笑,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他自小在禁軍內長大,長期習武之下的氣韻也尤為英武,然而他偏就長相略微清秀,於是這一笑頓時引得燕喜羞紅了臉。
“沒有什麼吩咐,倒是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蕭離望著燕喜笑著,他平日與燕喜偶有走動,也知曉這丫頭心底善良單純,因此在帶回笙歌時才會將她交給對方照料,如今看來二人關係也十分親密了。
燕喜不明白蕭離所說的好消息是什麼,隻是她傾慕蕭離已久,卻一直未找到機會告訴他,且宮中嚴禁底下私相授受,所以她也隻得將這件事情埋在心底,暗中打算著待自己及笄之後再設法將心事告知。
懷.春少女最易胡思亂想,蕭離一笑之下,燕喜簡直就分不清東南西北,一時竟也忘了問下去,蕭離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之後也沒有多想,目光便落在了遠遠佇立在樹下的笙歌身上。
“笙歌!”蕭離見笙歌似乎有轉身繼續幹活的打算,立即抬手向她輕輕一招:“你過來!”
笙歌不明所以,不確定的伸出手指了指自己,蕭離點頭之下她這才放下手中的竹簍走了過去,燕喜此時已經回過神,對蕭離的舉動也有一絲不解。
“笙歌,昨天夜裏你陪同睿王殿下去了碧波...”話還未說完,笙歌心中轟鳴一聲,緊接著她的臉色頓時變得蒼白如紙,而燕喜更為驚愕,方才自己明明聽他說是好消息,怎麼這會兒就提起碧波湖的事情來了?
這哪裏算是什麼好消息?
“蕭大哥,笙歌她是冤枉的!”燕喜還沒等蕭離將話講完,頓時拉住笙歌雙雙跪在了他的麵前。
“奴婢是冤枉的!奴婢沒有...”笙歌這才反應過來,立即出聲申辯,蕭離被她二人的反應嚇了一跳,發覺周遭宮女們紛紛看了過來之後,他立即出聲製止:“你們快起來,我說了是好消息,你們這是做什麼?”
笙歌與燕喜二人對視一眼,發覺蕭離的神色似乎並非是來問責的,於是略微有些尷尬和疑惑的看向了蕭離,蕭離則失笑搖頭,輕咳了一聲道:“皇上口諭,”他的聲音不大不小,但周遭宮女們卻紛紛聽到,頓時臉色一變,盡數跪了下去。
“睿王昨夜醉酒遇險,宮女笙歌營救有功,遂封為碧波院掌事女官,賜金珠十顆,即刻起搬往聽風小築,”蕭離的話音落下,如同在周遭掀起了一場暴風雨,人人心中都湧起各類心思,燕喜也頓時在驚喜之餘拉著笙歌謝恩,起身之際,燕喜卻又想起另一間事情來。
“笙歌,聽風小築裏有間小屋,我已經派人過去清理,日後你便要在那裏學習諸多事務,皇上以後過來,你也要侍奉左右了,”蕭離觀察著笙歌的神色,見她竟沒有絲毫欣喜,反而臉色驚疑,聯想到昨夜自己的猜測和方才她們二人的反應頓時有所了然。
周遭宮女雖逐漸收回目光,但心底卻是各懷心事,燕喜看了一眼笙歌的臉色,恭喜的話也咽下了肚子裏,而笙歌恍恍惚惚間正欲開口問些什麼時,蕭離卻是開口打斷道:“笙歌,今日我正好得空,先隨我過來。”
笙歌愣了愣,側過身看了燕喜一眼,蕭離了然,點頭道:“燕喜也一起過來吧!”
三人一路無話,笙歌原本就一肚子疑問,但見蕭離似乎也有話要問的模樣便也一直悶在心裏,到達紫竹林內的聽風小築時,卻是燕喜打破沉默:“蕭大哥,以後這裏就不歸你來管了麼?”
蕭離點頭,領著二人繞到竹林小築較深處的一所獨院時才停下了腳步,這間院子小而精致,品日裏也不會常用,都是對方些許器具物什的地方,如今收拾打掃擺上了起居用品,看上去倒也十分雅致怡然。
得到蕭離的答案之後,燕喜便顯得有些失落,蕭離倒是不覺,笙歌卻將燕喜的變化看在了眼裏,她默默看了一眼矮桌上的金珠與嶄新的女官衣裙,眉頭逐漸皺了起來。
“這裏有幾本茶道書籍,這段時間你便看看,聽風小築裏存放著陛下平日愛喝的茶,器具也全,有空多練習一番,若是有不懂的你也可以去奉茶閣裏走動走動,”蕭離指了指桌上的基本書卷,看了一眼有些局促的二人之後失笑道:“都坐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