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笙歌躺在榻上翻來覆去間許久都難以入睡,她的心中被諸多沒有頭緒的事情困擾,但最主要的卻是她總覺得在黑暗中似乎有一雙陰翳的眼睛一直狠狠盯著她。
或許是來到宮裏之後遇到的那些事情始終在她心中凝聚成一片化不去的陰影,她惴惴不安的總覺得還會有人想要迫害自己,從皇帝幾日呆在聽風小築之後,她的不安更勝之前。
沙沙,沙沙。
夜裏的風拂過竹林掀起一陣聲響,笙歌煩擾之餘將頭埋進了被子裏想要強迫自己入睡,豈料沒過多久,一陣奇怪的響動令她頓時驚坐而起。
“誰?”笙歌心頭一跳,低聲喝問了一聲,過了片刻之後屋外依舊是風聲,她這才鬆了口氣,也一時在心中笑話自己太過敏感,呆坐了一會兒之後她便苦笑著搖頭躺了下去。
“嗬...”一聲低沉黯啞的冷笑聲傳入耳中,笙歌終於發覺這些並不是自己的錯覺,她立即翻身而起,正欲下床點燈,就發覺桌旁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黑影。
驚駭伴隨著恐懼頓時填滿了她的心房,她差一點便要失聲驚呼,但她並沒有出聲,因為縱然她此時大聲呼叫,也不會有人聽得到。
她強壓著快跳的心口,調整了自己的呼吸直直盯著那道高大的黑色身影,她必須看緊了黑影的動作,一旦有什麼不對她也好及時應對,畢竟這樣無聲無息的出現在自己房內,除了鬼怪她想不到其他。
月光從半開的窗戶灑入房中,並沒有過多久笙歌便適應了此時的光線,也逐漸看清了那道黑影到底是什麼,她或許應該鬆一口氣,畢竟對方她是認得的,也是她入宮之後一直都有想起過的人。
“你是怎麼進來的?”笙歌向四周看了一眼,除了半開的窗戶是她在臨睡前留著通風才打開來,其他窗戶都是內有栓扣的,而自己的房門也照樣好好鎖著,對方是怎麼進來的?
“笙歌,入宮兩月,你倒是適應的很快,”依舊是那種低沉黯啞的嗓音,但即便他不開口說話,那獨有的黑色鬥篷和奇異的麵具下散發出的寒意,笙歌還是一眼就能認得出的:“目前來看,你也做的很好。”
笙歌聞言皺眉,似懂非懂的看著他,她也發覺對方似乎也正盯著自己。
“明日睿王生辰,太妃將在清心殿設宴,傍晚之後皇帝與睿王會來此小聚,你設法將這種藥水倒入茶水中讓皇帝喝下去,”黑袍男子從鬥篷下取出一支精致的白色小瓷瓶放在了一旁的桌案上。
笙歌的目光隨著他的動作落在了那支瓷瓶身上,清冷的月光淡淡的灑在白瓷瓶身泛著冰冷的光輝,她的心驀然一抖,頓時失態回絕:“我說過我不會替你做害人的勾當,更何況他可是當今天子!”
黑袍男子陰測測的笑了幾聲,笑的笙歌心裏直犯怵,冷笑過後,那男子突然向前走了幾步,而笙歌則下意識向著床角縮了過去。
“我何時說過這是毒藥了?不過是令人犯困的迷藥,且不會被人查出端倪,你照做就是了,”黑袍男子見她這般害怕的模樣,似乎也並沒有打算真的靠近她的意思,幾步之後就停下了身形:“況且我為何要去殺他,他死了對我來說又有什麼好處?”
“我怎麼知道你說的話是不是真的?!”笙歌雖然心中害怕,聲音也有些顫抖,但她也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膽子這樣質問對方。
那黑袍男子顯然也愣了瞬間,但很快他便是一聲冷哼:“你的意思是要拒絕了?”
笙歌明顯從他的話語中聽到了威脅的意味,也因此頓時想到了還在逍遙門手裏的虹娘,她的臉色霎時間蒼白如紙,雙眼直勾勾的盯著對方說不出話來。
“我逍遙門收集天下間不為人知的秘聞,隻因恰巧有人重金買下宮中一樁舊案卷宗而已,”黑袍男子的眼眸在麵具之下閃爍著幽光,他的話音落下,見笙歌的神色微微鬆懈,於是突然欺身上前竟是拂袍坐在了笙歌身側。
笙歌這會兒嚇的不輕,瑟縮著身子不可置信的看著如同一大片烏雲籠罩過來的黑色鬥篷男子,她不知道對方突然的動作到底是想要做什麼,但好在對方隻是坐在床榻邊凝視著自己便沒了其他動作。
“笙歌,你沒有選擇,除非你真的想要好心救你的虹娘因你而死無全屍,”他的聲音好似從地獄冥府裏傳來一般,帶著濃厚的死氣和冰寒徹骨的溫度。
笙歌離他很近,感受著從他身上散發出的可怕氣息,周身終於忍受不住開始輕輕顫抖起來。
軒轅宸麵具下的嘴角勾起奇怪的笑意,眼見著笙歌隻怕多看自己幾眼就要嚇暈過去的模樣甚是好笑,他嘴角一勾,突然伸出手一撈,將笙歌拉近了自己:“勸你還是不要生出別的心思,我既能出入這裏,又能知曉宮中動靜,你若稍有異心,我便讓你親眼看著虹娘是怎麼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