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一夜未敢合眼,禦醫在屋內施針,良久都未出來,眼見天際逐漸放亮,她的心上仿若壓著一座大山,沉重到呼吸都顯得艱難。
“笙歌,”蕭離自屋內而出,見她依舊守在屋外,頓時皺眉道:“竹樓那邊已經打點好了,你怎麼不去休息?”
因為軒轅煜的突然昏迷,便就近安置在了她的屋子裏,蕭離早已吩咐嚴之將聽風小築那邊收拾了,沒想她竟一夜未眠守在這裏。
“皇上他如何了?”笙歌連忙向屋內張望,卻隻見得床邊圍滿了禦醫,無法知曉軒轅煜此時狀況。
“皇上無礙,隻需精心休養一段時日,”蕭離拍了拍笙歌的肩膀,安慰道:“你去歇著吧,這邊有禦醫在,沒事的。”
“這叫沒事麼?”笙歌哪會相信,登時質疑道:“當初說那一箭未傷及命脈,並無性命之憂,按理來說,宮中諸多珍貴藥材,他不至於此。”
蕭離沉默,笙歌頓覺不妙,反手抓住了蕭離的手臂:“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他來見我時,分明氣色極好的樣子,怎麼突然就...”
“笙歌...”蕭離知道這個時候已經無法再繼續隱瞞下去,他低聲歎息著,將笙歌拉到一側,思忖片刻,還是將緣由一一道出。
晨曦的微光漸漸灑落在院中,笙歌的臉色此時已經蒼白如紙,通紅的雙目泛著愧疚的淚水。
“笙歌,皇上他憂思過重,又因那秘藥之故耗費了極大的生機,如今真的無法再受任何刺激,”蕭離心中歎息,語氣帶著幾分懇求之意:“我不知你與皇上之間到底發生了何事,但我請求你能原諒皇上,能陪在他的身側...”
“我...”淚水無聲滑落,笙歌心痛如死,正要回答時,卻見嚴之從屋內走了出來。
“蕭統領,皇上醒了,”嚴之麵色憔悴,擔憂了一夜總算是鬆了口氣,他看了笙歌一眼,卻是對著蕭離說道:“奴才這會兒要去太合殿了,睿王殿下那邊還需得奴才幫襯著。”
“你去吧,”蕭離揮了揮手,目光依舊是在笙歌身上,笙歌聽得嚴之說的話,心思早已飛到了屋內那人身上,蕭離看得出她的關心,頓時開口道:“進去看看皇上吧?”
“恩,”笙歌根本沒有猶豫,蕭離話音未落時,她便急匆匆的進了屋子,蕭離屏退了禦醫,留下幾人守在院外便從屋內退了出去。
濃鬱的藥味充斥著這間小小的屋子,笙歌凝視著床榻上氣息微弱的男子,就著晨間的光芒,有些不可置信的緊抿著唇。
他竟這般憔悴了,原本溫潤的眉眼與玉器雕琢般的麵容,此時消瘦了許多,他本就算是個恬靜之人,此時躺在那裏,仿若沒有了聲息一般,安靜的令她害怕。
害怕到她的周身都開始顫抖。
“歌兒...本不願讓你看到這樣的我...”軒轅煜難受的微蹙著眉頭,聲音微弱:“抱歉,嚇到你了吧?”
“你為何要道歉...”笙歌本不想哭,縱使再克製自己,淚水卻還是出賣了她的情緒:“不要說話了,你好好歇息,我會在這裏陪著你的。”
“陪著...我麼...”軒轅煜的嘴角艱難的牽起一抹笑意,他的目光澄淨,卻失了往日的光彩,暗淡的眸光深處,模糊到看不清他的情緒。
笙歌心口劇痛,立即上前握住了他的手,俯在了他的身側,沒有了記憶裏的龍涎香氣,唯有濃鬱而苦澀的藥味充斥在她的鼻息間,刺激到她的雙眼又開始發澀。
軒轅煜凝視著她的眉眼,手心感受著她的溫度,片刻之後他釋然一笑,本想說些什麼,卻因太過疲憊,而再度陷入了昏睡之中。
笙歌大驚失色,連忙喊來了蕭離,與蕭離一同守候在院外的禦醫檢查了一番,鬆了口氣道:“皇上隻是太過虛弱,但已無性命之憂了,隻需好好休息,按例用藥即可。”
笙歌聞言,頓時鬆了口氣,蕭離見她麵色憔悴,連忙開口道:“既如此,你先去竹樓那邊歇下吧?我守在這邊,若皇上醒了,我自會通知你的。”
“不了,我在這裏陪著皇上,”笙歌的語氣盡顯疲憊,但無不透露的著堅定,蕭離也知曉幾分她的性子,隻得帶著禦醫出了屋子。
笙歌從矮桌那邊取了軟墊,兀自靠在床榻邊沿,縱使此時她疲憊至極,或許閉上眼睛便能睡過去,此時卻不願睡下,隻因心中被愧疚與痛心塞的滿滿當當,也為自己的何去何從開始犯難。
她凝視著軒轅煜的睡顏,朱唇輕輕顫動:“軒轅煜...你一定不能有事...否則,我此生都不會原諒我自己...”
太和殿內,皇帝養病許久未上早朝群臣已經知曉,雖然睿王過往聲名狼藉,又因刺殺王慕瑤一事受到牽連,雖然當時皇帝給出的解釋是睿王禦下不嚴而脫離大部分關係,但明眼人與朝中老臣稍稍分析,便能從昔年蓮妃一事之上猜到一二。
如今他是皇帝唯一的兄弟,皇帝養病無法臨朝,處理朝政之事交由他處理自然無可厚非,隻是將睿王身上所有種種加之在一起的話,朝臣中質疑之聲從未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