憾生透過身旁的巨大的玻璃看進酒樓裏麵,果然酒樓的大堂裏不同於一般飯店的裝修奢華,每個餐桌上都鋪著粉紅色的麵料厚重的桌布,地上鋪的是一水的鋼化玻璃,下麵裝著暗燈,而裏麵的客人,至少個個都衣著正經,她還特意的看了看人家的鞋子,不管是皮鞋,涼鞋還是高跟鞋,反正是沒有穿拖鞋的,但她還是沒想明白中國的飯店什麼時候也講究這個了。

靠著憾生最近的一桌,一個胖男人正在肢解著一隻碩大的螃蟹,紅彤彤的螃蟹殼,被男人的捏著勁掀開,黃黃的蟹膏留了出來,憾生忽然覺得自己的胃空城了一個袋子,她似乎聞到了那股熟悉的腥味,唾液腺在瞬間分泌出豐沛的口水,她很想吃,不知道為什麼就一下子變得這麼執著。

葉權還在和門童交涉,門童很會打太極,而且還很有富貴不能淫的品格,葉權準備拿錢賄賂他,可人家推推搡搡的就是不接,憾生忽然冒出一股火氣,她兩下把腳從拖鞋裏退出來,然後彎腰把鞋子拎到手裏,朝著葉權一揮手:“走啦。”

憾生提著鞋子就往裏麵闖,小門童急了,伸手就攔她:“哎!哎!你不能進去。”

葉權扯著門童的一隻胳膊,他碰不到憾生,憾生回過頭理直氣壯的說:“你說穿拖鞋的不讓進,又沒說光腳的不讓進。”說完她扭頭昂首挺胸的就往裏走了進去,胖狗狗仗人勢的甩著小尾巴緊跟其後。

門童和葉權都被憾生的氣勢鎮住了,葉權先回過神,把手裏的粉紅色鈔票往小門童的胸口一拍,然後順手塞進他的製服口袋裏,他帶著十足的惡霸的口吻對小門童說:“小弟,與人方便就是與己方便,我本來不想為難你,但你要是再為難我,我打一個電話馬上讓你丟了工作,你想不想這樣?”

小門童一天站在這裏迎來送往的,見識的有錢人多了,他看葉權的穿著,知道他說的怕是真的,當下也不敢再說話了,葉權見好就收的理理袖子也進去了。

葉權進門就看見憾生就站在大堂裏提著鞋,看著門口傻乎乎的站那等著他,來往的服務生不當她是顧客,遠遠的看著,沒有一個人來招呼她,她的樣子聚集了不少人的目光,這似乎讓她很窘迫和緊張,剛才的氣勢不翼而飛了。

葉權看著她用很輕柔的語調對她說:“把鞋穿上吧。”

憾生似乎是傻得不知道該怎麼反應,回了葉權一句:“沒事他們的地比我的腳幹淨。”

葉權不知為什麼心裏有點難受,他走過去,伸手摸摸憾生的頭說:“那也還是穿上吧,地上涼。”

葉權走近了,憾生仿佛才從剛才的窘迫中稍稍恢複了過來,她手腳遲鈍的彎腰重新把拖鞋套回了腳上。這時等在一旁的服務生才很有眼色的走過來,對葉權問道:“先生請問幾位?”

葉權硬著口氣冷漠的回:“兩位,給我們一個單獨的房間。”

葉權領著憾生和屁股進了包房,兩人占著一張大桌子,連屁股都被他放到了椅子上。

葉權點了幾個菜,給憾生要了十隻大螃蟹,個個都有七兩以上,蒸的通紅的螃蟹被擺上桌子,憾生想起上一次吃到螃蟹已經是七年前的事情了。時光一下子變得很遙遠,往事一幕幕被翻騰了起來。

螃蟹個個都是頂蓋熟,撥開蟹殼一層厚厚的蟹膏,時隔七年後憾生帶著巨大的食欲把一口蟹黃吃到嘴裏,味蕾第一時間傳來的味覺讓憾生愣住了,和記憶中的不是一個味。

螃蟹殼硬,帶尖,憾生不顧形象,用嘴咬,上手撕。憾生難以置信,執著的想找出記憶中的那種帶著海腥味的,讓她感覺甜美的味道,但她隻吃出一股鹹苦的海水味,舌頭和嘴角似乎被紮破了,嘴裏苦麻著帶著微微的疼痛,最後她終於覺得再吃下去根本就是在受罪,終於放棄,麵前的桌麵上一堆螃蟹被肢解後的屍體,她無神的看著不知道是哪裏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