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能的勾出半個身體,一把揪住胖夠的後背的皮膚,一把把它抓了進來,車門在屁股的尾巴後麵堪堪“碰。”的一聲合攏。
屁股上了車就安靜了,蹲在佟夜輝的腳邊,望著憾生,老老實實的不吭聲,車廂裏一片忙碌,穿白衣服的人探測憾生的呼吸,檢查她的瞳孔,測量她的血壓,最後還在她的鼻孔上插了一根管子,佟夜輝知道他們在給她吸氧,他機械的看著,目光麻木,他看見憾生的頭偏到一邊,軟軟脖頸,沒有一點的生氣,眼睛半開半合,望著他的方向,似有如無的好像有一點點神采在裏麵流動。
佟夜輝不敢確定,他悄悄的伸出手握住憾生在他這個方向的手掌,憾生的手冰冷,一根手指微微在他的手掌裏動了一下,那麼輕微的顫動,佟夜輝感覺到了,他那一瞬間有著巨大的喜悅,他抬頭,對著對麵的白衣女孩恍惚的笑著說:“她還活著。”
那一瞬間,所有人忽然停下動作,一車的靜默,女孩微微愣了片刻,朝他安撫的笑了笑,拿過一個夾子埋頭記錄著問佟夜輝:“病人的姓名,年齡,有什麼病史嗎?”
佟夜輝被問住了,沉默了片刻才虛弱的說:“莫憾生,28,病史不知道。”
女孩抬頭看了他一眼:“你知道她有什麼藥物過敏嗎?”
“不知道。”依然是不知道,佟夜輝的心髒被抽打著。
這會女孩看他眼神是用瞟的了,不耐煩的語氣:“那你和她是什麼關係?”
什麼關係?佟夜輝再次沉默,憾生和他是什麼關係,太多的關係了,最後他說:“她是我的愛人。”他以前不想承認的,後來不敢承認的,從來沒有拿到人前說過的,他虧欠憾生的,其實也就是愛人這兩個字,他的雙眼蒙上一層霧氣。
女孩再度抬眼瞟向對麵的男人,英俊的五官,挺拔的身材,精致的穿著,卻神情呆滯而虛弱,赤|裸的雙腳下還有血跡在流淌:“她是什麼時候出現症狀的?距離現在有多少時間了。”
“我不知道她什麼時候開始的,從我發現她到現在大概有二十分鍾了。”佟夜輝機械的回答,然後他忽然想起,抬起頭,急迫的道:“她跟我說過,大概六年前她流產過,孩子六個月大是死胎。”女孩看他一眼,埋頭記錄著。
“你們最後一次房事是什麼時候?”
“大概兩個月前。”
“她末次月經是什麼時候?”
“不知道。”
“最近身體受到過劇烈的撞擊嗎?”
“沒有。”
兩人一問一答間,單調而空泛的聲音,
最後佟夜輝問女孩:“她是什麼病。”
女孩望著他的眼睛裏帶著幾分同情:“現在還不能判定,流產,宮外孕都有可能。”
佟夜輝知道什麼是流產但不不了解宮外孕,他帶著不確定的恐懼低聲問女孩:“宮外孕會怎樣?”
“會死人的。”女孩的目光望向別處,語調輕微。
佟夜輝耳邊跑過巨大的轟鳴聲,握在手裏的憾生的手掌毫無動靜。
車子跑到醫院的大門停下,車門被豁然打開,一群人擁上來,憾生被抬下車,佟夜輝被迫放手,一群人又擁著病床往醫院大門裏走,憾生躺著的病床旁邊伸出的金屬支架上吊著的輸液瓶,一晃一晃的。
人在高度緊張恐懼的時刻其實無法表現出太多表情,佟夜輝神情麻木的一路跟隨。留在掌心的溫度一直是冰冷的,他一直沒有把憾生的手攥出溫度來。
醫院是個奇妙的地方,時間和空間全部是安全的白色,像白色才能顯現出原有的肮髒和汙穢。白色能讓人覺得清潔,可是看久了卻覺得猙獰。什麼也沒有,空空的,讓人覺得靈魂提前出竅,不知是不是這裏總是迎接死亡的地方,陰氣重,空氣也總是陰冷一些,佟夜輝坐在手術室外的休息椅上,□的腳踩在地麵上,一股股的冷氣從腳底一直竄遍全身,屁股蹲在他一旁的椅子上,眼睛巴巴的望著剛剛憾生被推進去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