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和釘子,因為衙役踹了一腳,一枚釘子便嵌進了麻袋裏,從麻袋裏潺潺流出了鮮血,隻是鮮血被麻袋壓下麵,衙役們沒有發現那血。
馬車到了縣衙門口的時候,正是中午知府歇息的時間,衙役們不敢打擾,便由守牢的衙役,將麻袋抬到了死牢裏麵,他們拿剪刀將麻袋給剪開,便“砰!”的一聲鎖上了門,離開了這裏。
“呸!沾了一手血,真晦氣!這女的是從哪兒抬過來的?半個腦袋都破了,全都是血,不知道死了沒。”
“好像還有一些氣息,就是半死不活了,我剛剛聽那幾位說,這女人是藺府的二夫人,殺人敗露之後,便連夜逃走了,如今被抓回來了。”
“殺人?她一個女子能殺了誰?”
“殺了藺府的老爺,藺輕鴻!”
“天啊,這事可大發了,知府還沒審她之前,可不能讓她給死了!快快,去尋個大夫去,把她包紮包紮!”
下午審問李輕雲的時候,有王忠和抓來的仵作當人證,又由人匿名提供了好幾樣物證,李輕雲百口難辯,在知府要宣判結果之時,她眸色狠辣的朝著王忠撲了過去,咬掉了他的半隻耳朵!血液濺了一地,血腥無比!
王忠疼的慘叫了一聲,望著那被咬掉的半隻耳朵,額頭上冒著細汗,瞳孔放大,竟身子一歪,被活生生嚇的昏厥了過去!
李輕雲擾亂公堂,罪加一等,原是要三月後問斬,因為此事,改做立冬當天問斬。
立冬那日,原是她約定陪完老祖宗,和陸夫人一起吃宴席,煮茶賞梅賞雪那日,陸夫人說近幾日要給她送些城隍廟新出的酥糖,如今就算她送到府內,怕是也找不到人吃了。
人去樓空,她的家具擺設……怕是也已經被搬走了吧,藺榆多半也知道自己和王忠的事了,對她失望至極,不會再管她了。
李輕雲坐在死牢內的稻草上,覺得這地方真冷真臭,蒼蠅亂飛老鼠亂跑,地上連嘔吐物和排泄物都沒人清理,恭桶不知在這放多久了,裏麵落了蒼蠅,都已經滿了,都沒人倒,牢房又矮又小,隻能彎腰低著頭,連背都挺不直。
刑具掛滿了隔壁的屋裏,上麵的血都滲了進去,凝成了褐色,有些刑具剛用過,血液混合著哭喊著滴答在了地上,猶如地獄一般的情景。
自己被砍了腦袋之後,屍體八成會被丟到亂葬崗,被狗吃了吧,或者……根本就沒有人會給她收屍,亂葬崗都去不了,便被狗扒了心肝肺,腸子流了一地,被人圍指點數落。
李輕雲唇角勾起了一抹冷笑,隨手將頭上包紮的紗布拽了下來,丟到了地上,眸色狠戾,任由頭上的鮮血往下滴,毫不去管。
活了半輩子,她懂了,既然生來卑微,那便不要去爭,不要去搶。
命生來就定了,看看她,爭搶了半輩子,落得什麼下場。
隻可惜,沒有人告訴李輕雲,爭奪是對的,但她的方法錯了,爭奪不該傷天害理,若是傷天害理,終是不得好報的。
可惜,她父母兄弟很早便死於非命,她自己流落妓/院,又有誰會去教她這個。
分明還沒立冬,第二日卻落了雪,斑駁了一地,雪比較薄,踏在上麵,頃刻便融化了,露出了幾寸黃土。
馬車停在了縣衙門口,藺榆從馬車內走了下來,知縣府便出來迎接了,不過幾日而已,藺榆看起來,消瘦了便有十斤,眼下泛黑,不知是幾日未睡了。
當年為了娶李輕雲進門,藺榆差點被他父親打死,淪為了整個皇城的笑柄,如今看來,他的的確確,是一個笑柄,一個十足的笑柄。
“她……還有機會被放出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