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懶得跟誌成雲廢話,剛到他單位就直奔他辦公室,那個前台的妹子和保安追著我穿過幾層樓又幾個房間,可最後還是在我推開誌成雲辦公室門的那一刻才追上了我。
誌成雲從文件中抬起頭來,看見我,沒有意外,抬了一下手,是衝著沙發茶幾的方向。
他和在家裏的狀態不大一樣,帶著些許老板的威嚴。這是我以前認識的他,或者說是我自從打算原諒他以來,假裝不認識的那個他。
他一直都是這副樣子,高高在上的,遙不可及的,威嚴、尊榮、受人敬仰,是我一直夢想成為的那種人。可惜最後我隻成為這種人的“兒子”。
我知道他不是故意這樣對我冷漠,隻是因為這是他的公司,還有很多的外人,但我心裏就是對那一下的“陌生感”而落寞。
我們都在演戲,演得久了,就分不清楚哪個才是真的自己。
我像孩子一樣來找父母理論的那股脾氣被挫了大半,取而代之地是被威嚴壓抑的“不得不從”。
我坐進了沙發裏,然後就看到誌成雲衝追進來的前台妹子和保安遞了一個警告的眼神,然後他們慌亂又謹慎地從誌成雲辦公室退出去,帶上了門。
我以為誌成雲要開口了,卻沒想到他隻是繼續埋首於文件中。
我心裏難受極了,多想站起來罵他,然而他這個樣子又不像我爸。我突然明白到底我們不是親生的,沒有了他主動地委屈求全,我在他麵前屁都不算一個。
我想,我罵不得你,我走還不行嗎?
卻剛想動,南陵就把我虛按下來。
誌成雲仿佛是看到了,眼皮稍稍抬起一點,“這就坐不住了?受不了了?”
他沒等我回答又看向文件堆。
誰受不了?
我賭氣著繼續坐著。
不知等了多久他忙完了,一起身,“走,吃飯去。”
“我不吃。”
他忽然柔和下來的語氣讓我得寸進尺……
“你前腳從安可誠那裏離開,人家後腳電話就打到我這兒。你來找我是幹什麼呢?”他不怒自威,讓我有點害怕。
我來找他幹嘛,當然是質問他為什麼要讓安可誠辦這件事,可這會兒我又本能地不敢頂嘴了。
“想問我為什麼讓安可誠來解決?”
我沒吭聲,但這就是我要問的。
他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白我一眼,“隨心啊隨心,我真不知道說你什麼好。你就真覺得照片的事安可誠沒參與?”
我當然不信他沒參與。可這跟我的質疑你有什麼關係。你把我信任你交付給你的事交給別人,你還有理了。
我心裏說。
“正在肚子裏腹誹我吧?”他一語中的。
我撇撇嘴,“不屑。”
“瞧瞧你那出息,一直有膽做沒膽認的。”
“你!”
“我說的是不是實話你心裏清楚,別在這給我演。”
這老家夥是要氣死我的節奏啊,旁邊還有人呢,你就不能給我留點顏麵!
“我叫安可誠去辦這件事那是給你條活路。”他終點題了。
我梗著脖子,一副“我不聽”的模樣。
“聽說阿鬼昨晚要給你介紹生意,你自己端架子搞黃了。嗬,我要不把這事給安可誠,你覺得阿鬼能找個台階順嘴說叫安可誠把生意的事跟你談了?”
我心虛著。
“你現在翅膀硬了是嗎?以為背後有我就能無法無天目中無人了?”他氣得腮幫子都漲起來了,我才知道他這場怒火不是我闖辦公室造成的,而是蓄勢已久的。
我脖子雖然還梗著,但眼皮子卻不由自主地耷拉了一半。
“這黑社會的規則要是這麼簡單的話,它還是黑社會嗎!你真以為過家家呢?當真以為他們不敢動你?還是以為沒了你他們做不了那個生意?”一浪聲音蓋過一浪,劈頭蓋臉的,我的頭終於低了下來。
“那我不是衝動了嗎。”我還是對鬼哥昨晚的態度耿耿於懷,他根本不重視我,隻是看在我爸和南陵的份上才拉我入夥。
“小不忍則亂大謀!你今天從安可誠那裏走掉,你可算是把自己的後路斷的一幹二淨。”
我的心咯噔一跳。我當時全是被皇甫氣昏頭了,但凡自己想想誌成雲的用意,那也不會簡單地一走了之。
現在後悔怕是晚了。
“算了。”他估計被我頹然的表情惹得動了惻隱之心,不忍罵我了,朝我後腦勺輕拍兩下,“說你也沒用。你就不能多跟你爸學兩招。”
一聽他語氣輕緩,我估摸著這事情還有轉機,悄悄露出點討好的笑容,“學。就是怕學來無處可用……”
“小子,你就等著你爸給你擦屁-股呢吧。”他搖搖頭,“我真後悔認了你。”
“好Daddy。”我挽著他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