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地,一陣鈴聲響起,在靜謐的清晨顯得特別刺耳,曦真連忙拿起放置在床頭櫃上的手機接聽。
“媽……對不起……我還在準備……對不起……我會早一點到……東西我已經弄好了……我已經安排座車去接舅舅和姨媽他們了……我會馬上到……對不起……”曦真戰戰兢兢地接起手機,猶如一個做錯事的小孩般,不斷地低頭道歉。
從小到大,她已經記不到在母親麵前說過多少次“對不起”了。不管有沒有犯錯,這三個字儼然成為她的口頭禪,特別是在每個學期開學前索取注冊費和生活費時更加難捱。
“今天是你弟弟的訂婚宴,要你幫忙定個飯店、租輛車子,也搞得七零八落,要是做得這麼不甘願,那就不要做啊!”汪母在電話那端冷言冷語地數落著。
“對不起……我會馬上趕到會場。”曦真唯唯諾諾地說。
兩年前在大學任教的汪父自學校退休後,帶著妻子與兒子汪凱軒,賣了台灣的房產,舉家移民定居在澳洲。
這回為了汪凱軒要配合女方家的訂婚儀式,一家人才特地自澳洲飛回台灣,所以他們的機票住宿、聯絡親友、租憑接駁專車等瑣碎細節,全有曦真一個人負責。
她連忙換上一襲淡粉色平口小禮服,穿上米色針織小外套,利落地綰起過肩的長發,紮成發髻,又畫上妝,拿起包包和手機,套上高跟鞋,匆匆地招了輛計程車,直奔訂婚的會場。
一路上,她拿著手機講個不停,一會兒要確定租憑的專車有沒有到指定地地點接駁親友北上,一會兒又得聯絡攝影師全程拍照、盯緊納聘車隊準時等等。
十點整,她下了計程車,抵達訂婚會場的門口時,見到雙親、弟弟還有自南部北上的親友們都聚集在門口,從納聘車隊上取出要下聘的十二樣禮。
“爸、媽。”曦真輕聲地和雙親打招呼。
“怎麼這麼晚才到?全部的人就等你一個!”汪母指指手表,沒好氣地數落著。
“對不起,路上有點塞車。”曦真怯怯地說。
“曦真,你媽第一次要辦喜事,比較緊張,口氣差了一點,不要介意。”汪父緩頰道。
“沒關係。”曦真揚眸忘了父親一眼,臉上漾著笑容,心卻難受地揪痛了。
“姐,攝影師怎麼還不來呢?到底在搞什麼?你有沒有幫我約啊?”汪凱軒一臉被慣壞的表情,頤指氣使地說。
“我再打電話催一下,可能是路上塞車了。”曦真拿起手機,走到會場的角落,撥給攝影師後,手機又響起。
凝視著熒幕上的來電姓名,她的心跳又漏了一拍。
這幾天光忙著處理弟弟訂婚的事,根本無暇思考她和韋以粲的關係。
“喂,小曦,你在哪裏?我按了你家門鈴,但你好像不在家。”手機的另一端,韋以粲買了早點和玫瑰花,想給她一個意外驚喜,不料卻撲了空。
“我不在家。”她聲音低低地說:“你找我有什麼事?”
“我想見你……”韋以粲低沉的嗓音飽含著無限的溫柔。
“我在忙……”她冷寂的心房升起了一股溫柔的牽動,旋即解釋到:“我爸媽這幾天從澳洲飛回台灣,我正在飯店幫忙訂婚宴——”
“曦真!”
一道嚴厲地嗓音突兀地插入兩人的談話中。
曦真持著手機,揚眸對上母親微慍的臉,惶惶地說:“我要忙了……”
“你在哪一家飯店?”韋以粲固執地不肯收線。
“‘京華酒店’。”她不假思索地回答他後,連忙收線。
汪母眼色銳利地盯著她,沒好氣地說:“訂婚宴就要開始了,你躲在這裏幹什麼?還不快點跟我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