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晚上,估計已經是深夜一點多鍾,我最討厭的敲門聲又無約而至,那種急促的聲響,讓已經熟睡的我,一下子便坐了起來。
“媽,媽,又有人敲門。”
我迷迷瞪瞪的話剛說完,母親已經披著大衣從裏屋衝了出來。
“快躺下,天氣冷,你還想挨針管子嗎?”
母親將我按到床上便出去開門了,隨著敲門聲戛然而止,吵吵嚷嚷的說話聲便傳到了我的耳朵裏。
“月琴,快點到我家吧,兒媳婦子要生了。”
“羊水破了沒?”
參雜著關門聲後的一問一答,由遠而近的向家裏傳來,同時傳來的還有急促的腳步聲,家裏一開一合都會吱吱咕咕響的木門開了。
“應該是破了吧,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和我當年生兒子的時候,看著感覺是一樣的。”
來人一邊說著一邊走進家裏,一進門便發現我的來人笑著說道:“哎呀,今天晚上出來第一眼就見到一個小子,看來我是要有孫子了。”
“哈哈哈...四女,你是想孫子想瘋了吧。”母親笑著對來人說道。
四女嬸子走到我的床邊摸了我一把說道:“快點吧,兒媳婦子疼的哇哇直叫,你趕緊準備東西,我先來采一點你兒子的男娃子氣。”
我當時隻是覺得,那隻粗糙的手讓我的腦殼子很不舒服,不過看著四女嬸子倒是很滿足的笑著。
在那時的農村裏,這種重男輕女的思想很是普遍,加上計劃生育製度的約束下,這樣的思想更為甚之。
一個女人一生唯一的一次生育機會,所有育齡婦女以及家人,都希望生個男孩兒。
“好了好了,我們走吧。”母親收拾好必須的器皿,又將藥箱背到肩上說道。
剛才還急衝衝的四女嬸子,突然拉著母親的手說道:“把你兒子帶上吧。”
“帶上我兒子?為什麼,這大半夜的,帶上他幹什麼。”母親疑惑的問道。
四女嬸子又雙手握著母親的手說道:“明天是禮拜天,孩子不上學,帶上你兒子給我壯壯士氣。”
我在被窩裏聽著四女嬸子的話,當時確實是一點都聽不懂,我不知道四女嬸子究竟為什麼執意要母親帶上我,不過我知道,我如果去的話,可能會給四女嬸子帶來她想要的東西。
於是我爬起來說道:“媽,我要去。”
“快蓋上被子孩子,不要給著涼了,這孩子真懂事。”四女嬸子一邊滿臉堆笑的說著,一邊很利索的將我的被子直接捂在我身上。
母親也走到我身邊給我掩了一下被角說:“你去幹什麼,如果去了的話,就一夜不能睡覺。”
“媽,我已經睡飽了,沒事。”
在四女嬸子的請求下,在我的執意要求下,母親終於同意我和她一起出診。我急衝衝又特興奮的穿罷衣服後,便隨著母親她們向四女嬸子家跑去。
那個年代的農村,是沒有路燈的,不要說是路燈了,就是借馬路邊上莊戶人家的燈光,也是不現實的,因為那時人們對於電這個東西,特別的珍惜,一絲一毫都舍不得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