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而不攻的“流寇”們自動分開,一名白衣書生步履從容地走了進來,書生年齡不大,眉目清秀卻滿含煞氣,目標明確地朝著馬車走去,看也不看一眼秦騎奔騰的鐵蹄。
然而,騎兵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座下戰馬便自動繞開書生,有如流水遇到橋柱。
走到馬車之前,書生淡然說道:“佛子,請出來一戰。”
“原來是儒宗少宗主南山,你以為糾集一幫烏合之眾就可以截殺我佛宗佛子嗎?”馬車車簾掀開,一位頭戴氈帽的圓臉商人走了出來。
“你佛宗為了護送佛子,真是出了不少力啊,沒想到除了伏魔金剛外還有人。不過,你攔不住我。”書生回頭看了看被壓在山河畫卷下的十多人,有些意外這裏居然又多出一人,但依舊沒有放在心上。
“狂妄!”圓臉商人怒吼一聲,當即一掌朝著書生拍下。
書生嗤笑一聲,手掌從腰間文人劍上拂過,隨後又恢複原狀。然而對麵的圓臉商人卻在轟然巨響中沉入地底,有如被萬鈞巨山壓頂。
書生若無其事地靠近馬車,抬起右腳就準備登上。
餘光中有光明一閃,少年書生側身提劍,一把黑色鐵刀被劍鞘挑飛。鐵刀打著旋飛向秦騎陣營,割斷了三條馬腿後平平地掉落在地麵。
書生剛挑飛鐵刀,一道陰影便映入了他的眼眸。那是一顆巨大的鐵球,緊隨鐵刀之後朝著書生砸下。
草葉搖動,少年書生身影消失,卻在同時出現在了一丈之外。
鐵球落在地上,沒有將地麵砸出一個大坑,而是在草地上翻滾,追逐著書生而去。
書生橫移兩步,讓開了鐵球的翻滾路徑。
鐵球繼續前進,卻在滾動到書生麵前時突兀裂開,雙腿雙手從裏麵伸了出來,然後鐵球就變成了一個身披重甲的人。然而比雙手雙腳更早出現的是一抹刀鋒,橫切向旁邊的書生。
少年書生手握劍鞘,輕輕地擋住鐵刀,然後抬眼打量了一下眼前出現的這個人。
五官端正卻無出奇之處,唯有濃黑的劍眉透出一股英氣。第一眼很普通,書生這樣認為,雖然他知道這人在世俗中應該有些不凡。此人自然就是嚴冬,他一直注意著場中的動靜,他知道此刻隻要讓這個少年破壞了場中平衡,那麼他護送的人就會被殺,這次的任務就算失敗了,所以他不管不顧地衝了過來,妄圖用血肉之軀拖住這位修行者。
“雖然你有軍令在身,但作為一名普通人,與修行者相爭實為不智。”
少年書生說著,手臂輕輕一振,便將劍鞘上的鐵刀推了出去,然後他以劍鞘為鞭,朝著麵前的盔甲抽了下去。世俗中的盔甲,如何禁得住他的一擊?
少年書生推出的巨力使得鐵刀差點飛向天邊,嚴冬借著這股力道,以腳為軸在原地轉了一圈,將刀收在腋下,雙手握著刀柄向上一頂。
“唔?”
書生有些意外,因為他的劍鞘沒有將盔甲抽碎,隻是抽得有些變形,劍鞘與盔甲相撞發出的厚實悶響讓他有些意外這件盔甲的厚度,然而不待他多想,他便感覺上臂一麻,劍連同劍鞘從手心滑落。
嚴冬用刀柄在書生上臂內側用力一頂,卸掉了他的武器,但他不敢放鬆,手腕稍擰,一刀柄又磕在了書生側下巴上,然後用肩甲狠狠地撞擊書生胸口,將書生撞翻在地,伸手將刀橫在了書生脖子上。
“住手!全部停……”
嚴冬話沒說完,因為一道熱流堵在喉間。他的胸前出現了一隻布鞋,布鞋將重甲踩得向內凹陷,嚴冬的重甲後麵也有一處凹陷,兩處相疊,讓重甲內響起一連串的斷折聲,就像燒火的農婦折斷了一把幹樹枝。
嚴冬重重地摔落在地上噴血不止,對麵,少年書生站起身,輕輕地抖了抖後襟,剛才粘上的草屑簌簌落下,白色儒服又變得一塵不染。
“你在普通人中算是強者,能將我打倒,你也有足夠的自誇資本了,可惜你不是修行者,和我終究是有很大差距的。”
少年書生俯視著嚴冬,以略帶遺憾的口氣說道。看著嚴冬青紫的麵色,他知道這個人快死了,所以他並不吝嗇自己的憐憫,盡管這憐憫帶著修行者對凡人的漠視與超然。
然後,少年書生轉過身,撿起長劍,準備走到僵持的內圍去。剛才的混亂沒有對內圈的對峙造成影響,除了那名躺在地上迎接死亡的秦軍領隊,普通人根本沒有能力介入修行者的戰鬥,除非是軍隊不計犧牲地用性命去堆。所以少年書生需要完成自己剛才被打斷的任務,結束內圈的對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