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段(1 / 3)

助更衣是嗎?」湯舍接著莫霏的嗓音,聲調和她一樣,不高不低,真像隻有一張嘴在說話。

「我懂你的意思,非常了解……」他貼近她的臉龐,他早已放開了她的手,她卻沒從他褲頭裏抽出。他將她抱起,聲音有了起伏,有了磁性,有了任重道遠的紳士主意──

「我會協助你更衣,為你做任何事,直到你傷好為止。」

他在她麵前幹了很多不正常的蠢事,彷佛他是個變態。

湯舍連續七天擔任莫霏的居家照護,他實際可以不必這麼做,金錢萬能,她送走一個,他再請一個就是,直到她滿意為止,他偶爾探望,盡盡道義即可,他幹麼親力親為,樂在其中?

每天清晨醒來看著射進窗扉的橙紫微光,他反省前一晚來不及反省的愚昧之行,都覺得自己瘋得可以。

何以如此作踐自己?

何以如此沒格沒調?

何以那般不輪不類?

何以那般急性急色?

他昨日吻了她,真的吻,舌頭伸進她嘴裏,繾綣地吻。她打了他一巴掌,用她那沒幾磅威力的右手。她說等她左手痊愈,她要打斷他的鼻梁。他立刻感到鼻梁酸脹,好像真的斷了,充血腫痛。

長指摩著鼻梁,湯舍霍地坐起,往床邊,扯開薄幃床帳,看一眼桌鍾。還早,離上工時間有一段。他抓了床畔桌上的遙控器,下床穿褲子、披晨衣,直往落地門。窗簾像扇子自動朝窗柱收迭,雙折門沿著特殊軌道滑開。他踏出門外,小露台的池塘噴泉噴繪一道輕飛薄虹,魚兒躍飛水麵,過那虹橋,像鳥一樣。

他的世界不正常,他養的魚像鳥,他養的兔子像人,他則像獸!不知是哪個下流的家夥說男人鼻子關聯性器,他腫脹的,哪是鼻子?他正是人們說的那種管不住下半身的獸!

「歸。」他打開樹牆裏的隔門,踏上大露台的鋪木寬廊。「歸。」一麵叫,一麵按遙控器。他得把樹牆隔門關好,否則魚會被兔子搞死,兔子也可能落水淹死,關係到死,這些怪東西才顯得平常。

「歸──」開啟音響。一個禮拜不變的Hallelujah,成了他喊聲的伴奏,背景音樂。

他應該換張片子,十二個播放匣,空十一個,他按了遙控器一輪,沒得選擇,除非關掉音響。也還好,他能取消重複,不讓揚聲器隻飄送這首曲子。指腹觸著那個鍵,他沒按下,想起莫霏說她聽這首歌時喜歡脫鞋子,他低頭看看自己沒趿室內鞋的光裸雙腳,不由得動了動趾頭,嘴裏跟著哼唱適合脫鞋子聽的歌曲。

沒穿鞋子的野東西鑽出樹洞,聽著他的歌聲調過來,發出近似老鼠吱叫的怪聲,每一聲都落在讚美主的旋律上。簡直神了!

湯舍盤腿坐下,盯著兔子。兔子不再唱歌,抽蹙鼻頭,以一種他熟悉的討食目光對著他。

這幾天,他出門前,把吃的張囉得完美,葷素齊備,他的兔子跳上鋪木寬廊吃啤酒火腿,在草地上啃食蔬果鮮花。

「你吃了?」湯舍屁股裝了彈簧地豎立,快步走到牆垣下他新辟的小花圃。昨晚,他在歸途的花店買了一株玫瑰,於午夜時分種下,忙到淩晨東方天際微白,造好寶座般的花圃,獨護嬌豔玫瑰。

「花呢?」隻剩一根青梗插在上裏!湯舍回頭瞪著兔子。「花呢?你真的把它吃了?」

兔子蹦跳過來,躍進花圃中,亂跳一通,徹底毀壞花根。

「你要死了!」湯舍一把拎起這隻瘋兔子。

兔子蹬蹬蹬,四肢蹬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