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安可洛望著尉遲決寬厚的背,在被子裏的手不由向身旁一側摸去,尉遲決睡過的床塌已經微微透起了涼意。她下意識地拉了拉被子,心裏竟感到一陣失落。
還記得昨夜,本是欲至別屋就寢的尉遲決被她拉住。她一張小臉通紅,卻開不了口,說不出一句要他留下的話,隻是緊緊拽住他的袖子,大眼盯著他瞧。
尉遲決會意地深笑,抱起她,頭埋入她的頸側,輕輕啃咬她的肌膚,到了床上,便摟了她,讓她枕在他的胳膊上,似前一夜那般,抱著她讓她睡去。
想不通自己昨夜怎會做出如此不知羞的舉動,還有今早剛才那個吻……安可洛的臉開始發熱,也不知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如此貪戀他的懷抱、他的味道、還有他的吻……
將頭埋入混有尉遲決氣息的被子裏,安可洛閉了眼,腦中浮現起尉遲決溫柔時寵溺的目光,紅唇輕揚,又沉沉睡了過去。
***
再次轉醒時,天已大亮,不知時辰。
安可洛暗惱自己,怎麼每日都起得這麼晚,側了頭,抬眼便見床邊候著一個小丫環。
安可洛略有納悶,擁著被坐起來,那丫環見了,馬上上前替她撩起紗幔。
安可洛接過丫環遞過來的外袍,不好意■
“……且人道所立者、以有義而無逃於天地之間者,莫如君臣。決之所為忍出於此,其能知有君臣之義乎?……”
“……為人臣者苟能充無義之心往之以為利,則其惡無所不至矣……”
“……伏望陛下付決有司論如大不恭,以戒天下之為人臣子者。不勝忠憤懇切之至。……”
嘴角泛起一絲苦笑,掌心裏又開始冒汗。
什麼興兵北國,什麼目無朝堂公卿,不過都是天朝禦史彈劾朝臣時的一貫手段,這些禦史筆鋒所指之處,說到底,還是因為尉遲決在聖上賜婚之後,要納她入府一事。
但,那些彈章裏的條條罪名,還是讓安可洛看得膽戰心驚。
她抬眼看看坐在椅上的尉遲衝,心中已然明了,他此番是為何而來。
安可洛開口,聲音略微發顫,“敢問尉遲大人是如何得到這些彈章的?”
尉遲衝冷眼看著她,道:“今日早朝過後,皇上特命人將這些送至尉遲府上,請父親過目。”略略一停,又接著道:“天朝人人都知皇上對尉遲一門的恩寵,禦史台的人也明白,這種‘做功課’的彈章,根本扳不倒定之。但,知道定之對於賜婚一事的態度後,皇上震怒不已。隻是看在父親是兩朝老臣的份上,想要定之自己回心轉意,不要將事情鬧大了。”
安可洛咬咬唇,道:“將軍不願尚公主一事,並不是因為我,而是因為他想要繼續領兵……”
尉遲衝起身,走至安可洛身前,低著頭看她,冷笑道:“安姑娘不要太天真了。即便你所言為實,但在旁人眼裏看來,卻根本不是這麼一回事兒。”
尉遲衝手撫上腰間的金魚袋,道:“安姑娘覺得,父親會放任定之為所欲為麼?單是他想要為安姑娘脫籍一事,隻須父親動動嘴,這事兒立馬就會成了泡影。”
他轉頭,望向門外,院中的嫩草在陽光下綠意盈盈,“其實我比任何人都了解定之。為了今天,這麼多年來,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隻有我最清楚。不論旁人,單是我,便不會允許任何人,損害他今日拿命換來的地位與榮耀。”他扭過頭看著安可洛,“定之的雄心抱負絕不在兒女情事之中。若有一天,你也像許國公主這樣擋了他前進的路,他必定會像現在對待公主這樣,來對待你的。”
安可洛身子不由自主後退一步,尉遲衝看著她,突然笑了笑,手指向地上的兩箱彈章,道:“而這一天,看來已經不遠了。”
安可洛的臉白如紙張,手絞著襦裙,口中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尉遲決又跟上前一步,輕聲道:“又或者,安姑娘認為自己在定之心裏是特別的?”說完,唇角勾起一抹濃濃的嘲諷。
安可洛緊咬下唇,小半晌後才開口,“既然尉遲大人這樣想,那為何還要特意來這裏,讓我看這一堆彈章,還對我說這一番話?直等著尉遲將軍趕我出府,不是更加省事兒?”
尉遲衝身子一僵,臉色驟然變了。
卷三 釵鈿墮處遺香澤 第四十六章 真情
安可洛倚在窗口,看院內各色花草緊緊依偎,微風一過,根莖相纏,晃晃悠悠地一齊顫唞。
耳邊回響起尉遲衝臨走前的話,欲去欲留均隨你,隻是希望安姑娘能想想清楚……
沉沉的腳步聲在身後揚起,她轉過身子,看見尉遲決大步走過來,長手一伸,便把她拉入懷中。
安可洛掙紮著,“還是白天呢,將軍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