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而事實究竟如何,相信太後自能明斷。”
寧太後麵色稍霽,“接著說下去。”
“是。”胡風抬起頭,“尉遲將軍先前所上兵製改良諸事劄子中明確提及要裁撤的禁軍人數,殿前司所轄諸軍裁撤最少,而侍衛馬步軍兩司裁撤人數偏多,其中又以四川、福建諸路裁撤得最多。駐守梓州一路的禁軍士兵聽說要朝庭要將他們其中的一多半人裁撤下來,又不知退役後是否一定能分得良田,再加上駐營環境常年惡劣不堪,兵晌又總是不能及時分發到手,這才一不做二不休,索性與亂軍一同作亂,妄想朝庭或能收回兵改之令。”
寧太後攏在宮袖裏的手已在微微發抖,滿是唇紋的嘴張了幾下,才道:“好,真是好!咱大天朝的軍隊還沒來得及出去抗敵,便要先在窩裏自相殘殺一番了!”
胡風見她怒容滿麵,忙道:“禁軍雖也為亂,但與廂軍兵變又大大不同。那些作亂的廂軍兵員已是窮凶極惡之徒,殺了廂軍將領又囚禁了涪城上下一幹官員,還將涪城百姓中試圖反抗的幾人斬首示眾。梓州路禁軍隻是軟禁了莫橫將軍,在射洪、鹽亭兩縣也隻是控製了城防,並未對城內百姓有所加害。”
寧太後在殿前左右緩緩踱了幾步,又看向胡風,“光派拱聖軍去,能平亂麼?”
胡風堅定道:“拱聖軍乃殿前司所轄諸軍中最為精銳的一軍,裏麵的士兵都是隨尉遲將軍在西北戰場上摸爬滾打下來的,梓州廂軍根本不是拱聖軍的對手,太後無須擔憂這個。眼下最難辦的,是如何善後一事。”
寧太後鳳眼眯起,冷笑一聲,道:“若依你看,這該如何善後?”
胡風道:“依臣之見,所有叛亂的禁軍及廂軍士兵均應就地正法。兵製改良諸事劄子中所議之策不善,應立即停下,以後不再予以施行。”
在他說第一句話時,殿上眾人就已是大驚失色,當聽了他第二句話後,朝臣們的臉均變得煞白一片。
幾萬條士兵的命,胡風一句話便全要了!這還未完,他的矛頭所指之處仍是尉遲決的兵改劄子,看樣子是今日定要將尉遲決掀下馬才罷休。
胡風靠著告發蘇縱才得了樞密副使這位子,朝庭大臣們平日裏對他多有不齒。因礙於他是昌平郡王舉薦的人,才在麵子上做出些和氣樣來罷了。今日諸臣本是欲看胡風在太後麵前栽跟頭的好戲,誰知到頭來他卻冷不丁地甩了尉遲決一刀。
尉遲翎已是氣得胡子眉毛都在發抖,雖然往日中書省裏對兵改反對聲最大的人就是他,但此時聽見別人指責自己的兒子,護犢之心便從心底騰騰冒起。可是為了避嫌,也隻得把這股氣往胸口悶,站在那裏一言不發。
樞府因蘇縱罷樞密使,眼下就隻有胡風最大,所以幾個官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也不敢開口為尉遲決說話。
中書門下兩省其餘幾人看見寧太後麵色平穩、不發一詞,心裏揣摩不準她是何意,又見連尉遲翎也不說話,於是也紛紛閉緊嘴巴。
一時間殿上沉寂一片,沒有一個人站出來說話,看樣子竟都是默許了胡風的意見。
尉遲決站在後麵,眼睛盯著胡風的腦後看了半天,心裏歎了口氣。
胡風是衛靖當初為了蘇縱那事特意尋來的,他與衛靖本來都以為此人不過一貪圖富貴的小人,誰知今日一看,胡風竟遠遠不似他們心裏想得那麼簡單。
尉遲決皺了皺眉,正欲出列請罪,卻聽見身旁一個清冷的聲音道:“若是尉遲將軍所上的改良劄子有誤,那麼當初胡大人為什麼一上任便通過了這劄子上的所有議條,並分發諸路予以施行?”
這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在場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尉遲決心中一凜,怎麼也想不到秦須會在此時站出來替他說話。
《天妓》 第55節
《天妓》 第55節
作者: 行煙煙
兩人先前因尉遲紫菀之事結怨,後來在金明池的酒樓裏,尉遲決本欲借說親一事與秦須和解,誰料撞見蘇縱攜安可洛出遊,而自己為了去天音樓等安可洛回去,對秦須不告而別。自那之後,兩人便再也沒有什麼近交,尉遲決本以為自己是將秦須得罪到底了,豈知秦須此時竟能為了他而得罪胡風!
胡風聽了這話臉色一僵,正欲開口自辯,卻聽寧太後道:“說話的這位,可是秦須?”
秦須迎上寧太後的目光,麵無懼色,坦然道:“正是微臣。”
寧太後下階走近幾步,將秦須上下打量一番,略一點頭,道:“秦卿家對此事可有什麼想法?”
“回太後的話,微臣確有一些話想說。”秦須見寧太後點頭,便接著道:“臣以為此次梓州兵變,並不是因為尉遲將軍的兵改劄子有問題。我天朝禁軍廂軍人數眾多,頗為冗雜,每年國庫歲收有近六成都被用來犒養軍隊!但除了殿前司所轄諸軍以外,其它各路所駐禁軍以及各州廂軍的戰鬥力卻極其孱弱,無疑是給天朝國庫造成了無謂的負擔。尉遲將軍欲裁撤兵員再加以整編並精練,臣以為這並沒有錯,不僅沒有錯,還是大功一件。此次梓州路禁軍兵變,表麵看來好像是禁軍士兵因不滿兵製改良而違逆朝庭,實則另有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