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一樣從天而落,直凍到人心裏麵去。
冷,身子冷,心冷,整個人都似掉進了冰窖裏一般。
衛淇的屋子裏早早就生上了火盆,可還是冷,冷,冷。
手裏攥著書卷,卻是一個字都讀不進去。
外麵潮漉漉的一片,出不去,出去亦無事可做。
就等這日子一天一天,一刻一刻地,抓心撓肝地慢慢地過。
自耶律寧走後,這府上便似沒了人氣,等待的日子,甚是煎熬。
熬得整個人都像幹了的粗麻繩,任人輕輕一拉一撕,就能斷了。
人走到窗子一側,伸手輕輕開了條小縫,外麵那風便呼地一下竄將進來,刀子一樣劃過她的身邊。
衛淇吸了口冷氣,望出去,院子裏的花圃全凋了謝了,泥濘滿柵。
手上掛著的珠子貼在腕間,涼了那麼一涼。
她一霎那恍惚起來,他走了多少日子了?
怎麼就沒個信兒回來?
心底裏隱隱約約地開始抽搐,這感覺……從未有過。
少時見尉遲決走,哭得天翻地覆,本以為那便是思念了。
誰曾想現如今,她心裏麵是周絞反複,疼得往骨子裏麵滲。
原來這才叫思念,原來這才是思念一個男人的滋味兒。
想到出嫁前一夜,三哥那略帶心疼的眼神,低聲囑咐的話語----
七妹,莫要將自己也賠進去了……
那番溫潤的耳語,此時尤在耳邊蕩著。
不禁又是一陣恍惚。
賠進去了嗎?她把她自己,也賠進去了嗎……
院子那頭的曲門一側忽然傳來些許嘈雜之聲,隨後便有侍女往這邊慌慌張張地跑過來。
禮數都不顧了。貼著她屋子的門板就叫:“王妃、王妃殿下,王、王爺回來了……”
衛淇尚未反應過來,手還搭在窗戶邊上,指尖凍得發紫。
那侍女見裏麵沒反應,不禁又急了些:“寧王殿下剛剛入府,王妃殿下……”
耶律寧!
乍然間回過神,心跳停了一瞬。呼吸緊了一刻,這才明白過來,這才相信,那人回來了!
慌忙一推窗櫞,轉過身子。步子踉蹌地往門外跑。
外麵雨點一顆顆砸下來,濺在腳下,皆是泥。
後麵的侍女焦急萬分,“王妃殿下且慢點,雨具……小心腳下!”
任雨這般淋著她。竟突然不覺冷了,心裏那團火一點一點燃起來,然後越燃越旺。熊熊似焰。
裙擺拖地,染了一尾泥厚重地裙飾墜著她,她急得要命,腳下一絆,整個人便倒了。
這錦繡華服被泥汙了,鮮豔色澤頓時似裹了層霧一般。
她不管不顧,掙紮著爬起來,繼續往前急急地跑去。
好想、好想看見他……等了這麼多日子。盼回來了,終於盼回來了。
身子出了院門,猛地一抬眼,就看見眼前那個正大步而來的男人。
一襲赭色厚袍,左衽盤扣係得不穩。隨著他身子的晃動而歪歪在顫。
衛淇停了一下,眼裏忽地騰起了一片濕霧。擋得她什麼都看不真切。
隻看見那個模糊的身影,直直朝她而來,然後用力攬住她,把她揉進懷中。
暖熱的氣息,熟悉的身子,下巴上的胡茬頂在她額上,令人心安地疼。
眼角濕了濕,水氣濺出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