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一開口,便含了進去,口中含糊道:“先前還說我大膽。你不照樣也不顧忌?”
安可洛望著他,亮如白晝的夜市中,人聲鼎沸的橋下,偏就隻有他那般耀目,有如當日初見。讓她心悸。
自她隨了尉遲決,便從未有機會這般同他一道出遊過,他忙著兵改。忙政事,平日裏就算回府,也難得與她多說幾句,時常是她睡了後他才來睡,她未醒時他又離府了。
像今日這般,二人不帶隨從丫鬟,來這鬧市中遊玩一遭,卻是她先前從未敢奢求的。
安可洛合上那匣子。衝尉遲決莞爾道:“今日怎想到要帶我來逛這夜市來了?前兩日不還忙得頭不沾枕麼?”
尉遲決臉上地笑意淡了些,握緊她的手,“總覺得對不住你的地方太多。跟了我這麼久,連個名份都沒有……”
安可洛長睫垂下,腳下往前行去。“說這撈什子的話做什麼,左右都是你的人了。也不在乎這些了。就算脫了籍,有了名份,將來你的心去了旁人那兒,也是同樣的……”
尉遲決嘴角彎下來,使勁攥住她地手:“本是好好的,偏生要說這種混話!”
安可洛小歎一口,“你也莫急,現在怎樣姑且不論,將來總是要娶妻的。。。”
尉遲決一把拉過她,往自己懷裏按,也不管她死命的掙紮,貼著她耳朵便道:“此次伐北歸來,我定當上表皇上,求他替你脫籍。到時倚著戰功,便是老爺子再不同意,也不能奈我何!”
安可洛大驚,顧不得再掙紮,整個人都僵了,“主帥已定?你領軍出征?”
尉遲決眸子黯了一黯,點點頭,“今日剛定的,旨意已下來了。”
安可洛一口冷氣喘來,竟將五髒六腑都凍了個透,手腳冰冷不已。
這才明白,他今日何故要帶她出來,哪裏是要補償先前地冷落,分明就是因他即將出征,怕將來見不著她了!
早就明白他心裏的大誌,初見他時便知道了的,也想過終有這麼一天,可……那刀槍相峙的漭漭沙場,她又怎麼能毫不擔心?
軍國政事,非她可多問也,心中縱有千般擔憂,萬般轉腸,卻也不好多說一個字。
安可洛反握住他的掌,“何時出征?”
尉遲決拉著她,往那梅家肉鋪行去,口中笑道:“現在還不知,你不必擔心,我多少年都這麼過來地……看你這入冬之後身子愈加瘦了去,且去買點肉食給你補補,一直聽說那梅家狐肉是一絕,在帝京長這麼大,倒還未嚐過。”
安可洛抿抿唇,抬眼望過去。
帝京繁華之色堪堪入目,民生靄相,誰又能想到北麵邊境上即將激起的一場大戰?
天和十八年冬,上詔曰:
“朕祗膺景命,光宅中區,右蜀全吳,盡在提封之內,東漸西被,鹹歸覆育之中。此北燕之地,本為天朝之民,太祖以來,戎夷竊據,迨今不複,垂六十年。今遣行營前軍都總管尉遲決,副總管謝知遠等,推鋒直進,振旅長驅。徑指西樓之地,盡焚老上之庭。凡在眾庶,當體朕懷。”
此詔一出,三日後正是十一月初七,上命尉遲決為幽州道行營前軍馬步水陸都部署,謝知遠為副,內客省使喬亞楠為都監;另派侍衛馬軍都指揮使潘立為雲、應、朔諸州道行營馬步軍都部署,侍衛步軍都指揮使楊年慶為定州路行營馬步軍都部署;兵分東西中三路,統三十萬天朝禁軍,揮師北伐。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戶部侍郎秦須遣河北東路觀察使梁其銳統糧草押運相關事務,著令京畿諸路與河北東路一切糧草均運往北境前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