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傷及內髒,這真是不幸中的萬幸。現在醫生已經基本排除了器官因失血過多造成的損傷,所以隻要養好了那些傷,一切就應該都沒有事情了。

聖誕臨近,莫然握著床頭櫃上的日曆,手指劃過每一個日子,定格在12月25日。眼睛裏的目光更溫柔了,隻是藏著小小的期待。嘴角的笑恬淡卻自然,經曆過生死之險的人,明白生命的可貴,更是珍惜每一天。窗外的光從側麵照入屋內,光線似乎可見,撒在莫然周身,令莫然看起來竟是那麼不真實。

小心推門而入的忍足,探進頭去,看見的就是這樣的場景。無聲的病房裏,卻像是灑滿了幸福。踏進這個屋子,便有了揚起嘴角的力量。明明前一秒鍾還在猶豫應該怎麼樣麵對莫然,但親眼看見的時候,卻真的被麵前的景致所感動,顧不得其他。莫然的樣子像是在回憶著什麼,和鳳一起的時候嗎?忍足暗自揣測著。

“伊藤。”忍足還是叫了出來。

莫然的動作頓住,似乎每一個動作都警覺起來。裝作沒有事情放好日曆,然後向忍足擺出一副笑臉,“忍足學長你好。”手卻暗暗交握,指縫中有些緊張的汗水。

忍足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優雅的笑問莫然,“還好嗎?”仿佛和從前一樣,沒有經曆過莫然的冷言冷語,沒有在背後默默的付出。隻是偶然的遇見,隻是隨意的交談。

不過一切都不再和從前一樣了。忍足可以做回忍足,而莫然卻做不回那時的莫然了。莫然微微一笑,迎上忍足的目光,“謝謝學長關心了。一切都還好。聽說是學長打電話報警還叫了醫生,很感謝。”莫然疏離的口氣讓忍足覺著她甚至是一個局外人,一個傷者的姐妹,理智的與他對話。他有些想念了,那個見到他就抬不起頭,小心翼翼的女生了。

“不用謝。”一時間忍足也沒了話。麵對這樣的莫然,他不知說什麼。可麵對從前的莫然他就可以嗎?似乎也不行。忍足有些無力,因為他似乎發現,他其實一點也不了解莫然。隻是認準了相似的感覺,而一路癡走下來。他似乎一直把莫然當做“她”的替代品,一直在做著“她”可能會喜歡的事情,沒有考慮過莫然的感受。想到這裏,他覺著,應該道歉:“對不起。”

長久的空白,隻有灰塵飄動的聲音。莫然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等著,然後完美的回應,“為什麼?”

忍足對於自己道歉的理由一時難以啟齒,欺騙一個女孩子,他第一次感到愧疚,“……抱歉。我一直把你……當做‘她’了。”一向巧言的嘴中,終於也吐出了不擅長的話語。或許並不是不擅長,而是在麵對眼前這個女孩子時,他不想說出道歉這種傷感情的話。那麼是不是可以說,即使是麵對“替身”,他也投入了自己的感情呢?

莫然沒有說話,隻是看著忍足。他坐在明暗交界的地方,一半臉看得清,一般看不清。即使是這樣,莫然也能看清他頭上滲出的細密的汗水。有一瞬間,莫然甚至認為這些水分是為了逃離他這個邪惡的主人才以這樣的速度滲出。不過莫然也很快否認了這一點。她知道他並不是壞,隻是做了一些她不太能接受的事情。

“我……一直把你當做她,希望做一些事情能夠讓她開心。”忍足開口。隨著忍足小小的動作,眼睛剛好反光,莫然看不到他的眼睛。

“所以你是在為你做的那些事情道歉了?”莫然想了想,“或者說你是在為‘讓我做替代品’的事情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