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對我做什麼了?”柳曼吟驚惶地看著麵無血色的安子篤,心痛之下再也顧不得還赤摞著身體在羞怯,而抱著他痛苦起來:“師父,你,你為什麼?你到底怎麼了嘛?”
第一百十五章 魂消曳影酥紅了骨(1)
安子篤翕動著開始白得無血色的唇,微笑著喘熄道:“不……不要哭……我……我不喜歡看著小曼哭……”
“師父……”柳曼吟的眼淚落在安子篤的胸口上,她清晰地發現安子篤原先胸口上的紅痣竟然也開始化開,並隱沒,不見了。
安子篤也感覺到了紅痣的消失,他滿足地向後靠著,淡然地說:“我……我們兩個真的是夙願,如今……緣分真的盡了,所以……我該走了……”他不怕死,千年前眼睜睜看著十八在他麵前消亡,讓他在刹那間明白,原來心死比軀殼的死更可怕,更痛苦。
他用不舍的眼神看著柳曼吟,是造化弄人麼?她回來了,而他卻要走了。
他一向桀驁不遜,此刻卻無比希望自己離開後,老天真的能讓柳曼吟從此忘了他,那種思念痛悔到極致的心情,他怕柳曼吟無力承受。
可是此刻的他卻是那般無奈,他什麼也不能為她做到,他隻能把自己最後僅有的,給她。
“不要,不要!師父!”柳曼吟死命地抱住安子篤,一股無盡的恐慌與無助湧上她的心頭,她緊緊抱著安子篤,仿佛要用自己的生命用力抱緊他,這樣安子篤就不會離開她了。
她不要,她不要失去他!
“師父……你是,你是用這種方法把你的修行都轉給我的麼?”柳曼吟顫唞地咬著唇,整個人強忍著哭泣,抖得如同風中的樹葉。但她不敢哭出聲來,她唯恐自己哭得太厲害,一眨眼,安子篤就會消失不見。
因為此刻的安子篤,身體越來越輕,身上泛起的白光也越來越強,而他那張臉變得血色全無,猶如一尊失血的雕像。
“我喜歡你,小曼,不關你是小曼還是十八,我都永遠喜歡你——不管我在哪裏,不要,求求你,師父,求你了——”她現在知道了,當千年前的她消失時安子篤悲傷與絕望到極致的痛苦。這是一種絞痛心扉的痛楚與折磨。
“傻瓜……能真正和你融為一體,我真的很滿足。我得到了你,你得到了我,是件多麼美好的事——我……我後悔為什麼不早點好好愛你,不過此刻我也無憾了——”安子篤說著話,全身泛起了耀眼的白光,他的身體在這一片白光裏漸漸消融!
“不要!”柳曼吟慘呼一聲,她痛苦出聲,用手拚命想抓住安子篤,不讓他離開,但安子篤一點點地消失了,柳曼吟伸出去的手,隻是抓了空。
她頭一次感覺到了什麼叫做悲傷入骨的滋味。她無能,她沒用,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安子篤在她麵前消失……
白光漸漸黯淡了下來,山洞裏恢複了黑暗,但柳曼吟的麵前,卻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了。
柳曼吟愣愣地瞪著麵前所有的一切,沉默了許久,到了最後,才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哀痛哭聲,她再也支撐不住,整個人昏死了過去!
第一百十六章 魂消曳影酥紅了骨(2)
一百年後,龍騰穀裏依舊繁花似錦。隻不過和以往不同的是,龍騰穀中唯一的龍血樹早已經枯萎,而盤踞著這棵樹的藤卻依舊青紅脆嫩。
這棵樹本來早就死去,按理說早就沒有了養分,但這根藤卻依舊攀附著這棵樹,一點都沒有想鬆開的跡象。
每當到了傍晚,總有一條白色的人影順著龍騰穀的南湖邊緩緩地走過,看著黑衣把湖水慢慢染成黑色。如果碰到山穀中的樵夫再唱好聽的山歌,她就停下來,在樹後悄然聆聽。